扼在喉中。
千颺的每一下都打得平穩緩慢,似乎是有著極大的耐心同在藤椅上閉目養神的千騁耗下去。千影卻是恨急了這種打法,疼痛帶來的恐懼讓他心中發慌,一時間對什麼都不篤定了,心中只想著就是說了又怎樣,可是與生俱來的驕傲扼住了企圖低頭的每一根神經。
“可知錯了?”待聽得藤條不徐不疾地脆響了二十次,千騁悠悠地開口問道,不知為何,突然想喝茶了,家鄉的茶坊,想來是早已準備好了貢品吧……
“夜宿娼館敗壞家聲……孩兒知道錯了……”一開口,差點痛撥出來,好在千颺每一下都留給他較為充足的調息時間。
“再打——”千騁一擺手,示意繼續。
千颺含下憤恨惱怒,毫無保留地狠甩了一下,抽在傷痕累累的肌膚上,立時腫出更加猙獰的一條檁子。
這一下千影也知道兄長大人怒他的倔強,提醒他不要硬抗,可是——還不待他猶豫,那家法如同那天的疾風驟雨一般砸得人不敢抬頭,連魂魄都碎在了泥土裡。疼痛不過奮力掙扎扭動,一扭頭,朦朧間依稀看到千颺的眼中滿是屈辱與他看不懂的痛惜……
是他的幻覺麼——罷了,連他的兄長都能委屈至此,他不過是低一下頭罷了,能怎樣——“父親,孩兒真的不知父親要孩兒說什麼,孩兒的確不敢有絲毫隱瞞……父親……”
哀哀婉婉地叫了兩聲,卻突然讓知天命的千騁突然想起了記憶深處轉瞬即逝的豔麗容顏,心中一痛,揮手示意千颺停下。
“那為父就直接問你,可是和天子達成了什麼共識,交換了什麼條件,才處處肆無忌憚,滿朝老臣不放在眼裡只當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如今連父兄也不放在眼裡了!”
千颺聞言睜大了眼睛,小弟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吧,不,從以往的事情來看,不是沒有可能……
審問(下)
心中一動,手腕一沉,便聽得一聲如受傷小獸般的嘶嚎之聲,趕緊垂下眼簾,發現自己這一下頗為沉重,千影的慘叫聲幾乎震破迴音壁。
雙腿不停地顫抖,肌肉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張著嘴卻再叫不出來另一聲痛呼。這個反應,煞痛了千颺的雙眼。
這根從老樹上折下的枯藤一如既往的沉重,曾經在他的身上咬下無數血肉,想盡辦法幫小弟規避了十數載,如今看來,他們兄弟,卻無一人能逃脫這詛咒。既如此,他寧可親手施加,也能小心翼翼地掌握程度,不想父親一番思慮為難,正中他下懷。直到方才,他才明白父親的狠心,這哪裡是在責罰小七,分明是在藉機敲打自己。
他哪裡還下得去手,只不過多年的習慣,面上看來依然毫不動容,這份無情連千騁都詫異了:“父親,孩兒教導小弟這些年,他的脾氣孩兒還是知曉的,這樣問是問不出什麼來,不如讓孩兒帶回去細細詢問,也許能問出一二。”
“父親……大哥……”他的身子依然還在顫抖,若不是被千颺緊緊壓住,怕是就滑到地上去了,可他卻仍然不死心地說道,“父親……孩兒當真……當真沒有事情隱瞞……您不信孩兒,也該相信大哥……孩兒想要擇日出府……企望父親……”
“住口!是打得你輕了麼?!還敢提及此事,就算你不念養育之恩,也該想想你此舉將至千府於何地!”千颺無奈,又是一鞭及時打斷他的話語,只怕他還說出什麼來,又惹惱了父親,可不是好玩的。他大概都能猜出來這小白痴,定然是說什麼願受家法以求出府,脫出千府,不打斷兩條腿,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讓他講完,我千某人子女成群,有出息的沒出息的都有,就是還未曾養出比你更有種的!”千騁重重放下杯子惱道,“他邊說你邊打,敢放水就給老子試試!”
“你可曾聽到?!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休要用離家來模糊視線……”
聽得千颺還在廢話,千騁抬手“啪”一聲摔了茶杯在腳邊怒喝道:“你閉嘴,只管打,一個庶出的畜生老子都管不住了,這當家的位置讓你來坐如何?!”
千騁的冷言諷刺他已經不大聽得清楚了,只知道父親好像又在發脾氣了,可是答應過要搬出去的,而且答應的還不止一個人——“父親……孩兒只是想搬出去……並未想要背離父親……並未有隱瞞……天意難測……怎會……怎會與孩兒有什麼共識……”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身後已經痛得麻木,只是隨著藤條的落下而微微抽搐。愣愣地盯著地上的碎片,手指在空中抽搐著想要抓住什麼,一把摳住了千颺的手臂,也不再管那是誰的,死命摳了進去,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