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尉遲風雲的旁邊,一個年輕人正站在一個書案側畫畫,他畫畫的手法非常古怪,沒有畫筆,所有的工筆、勾勒、沒骨、設色完全是由他的手指完成。在雪白的紙面上,他的手指靈活如蛇、迅疾如電,略略幾劃,一座巍峨的高山就在他的手指下顯出了稚形。
“尉遲將軍,看樣子我們好像中計了呢。”那個年輕人抬起頭來,他的面板雪白,相貌竟然比女子還要漂亮!一頭的黑髮梳理得整潔無比,配上他那大而有神的眼睛,堅挺、帶著幾分傲氣的鼻樑,適中的嘴,還有一口雪白的牙齒,這是一個非常帥氣的年輕人,而他周身洋溢著的陰柔氣質,把他的帥氣烘托成了美麗。
“也許吧。”尉遲風雲點了點頭。
那年輕人身側一個看似幕僚的人輕聲接道:“殿下,是不是賀炯名那裡出了差錯?”
被人稱為‘殿下’的,當然就是姬周國的王子姬勝烈了,可惜他的名字中那個‘烈’字了,從他身上找不出一絲一毫與‘烈’字有關的東西。
姬勝烈的手指頓了一下,旋即一圈一劃,一塊透著詭異的岩石就在他手指下成形了,姬勝烈一邊滿意的打量著自己的傑作,一邊微笑道:“賀炯名是一個老狐狸,既然一定要做出選擇,那麼就一定要站在贏家那一邊,這種淺顯的道理他會不知道麼?”
“那個叫錢不離的神秘人確實不簡單。”尉遲風雲沒有抬頭,淡淡的說了一句。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姬勝烈(下)
“那個錢不離的軍事才能確實讓人驚訝。”姬勝烈點了點頭:“不過……這個世界有了我姬勝烈,他的存在就沒有必要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影響了我們整個計劃,現在札木合應該已經被我們困住了吧!”姬勝情這幾句話說的極為自負。
“我和札木合對決過數次,我瞭解札木合!”尉遲風雲放下了手中的書,緩緩說道:“如果錢不離只是靠著一次雪崩大敗札木合,那不過是一次成功的妙想,其人並不足慮。但他在雪原上帶著不足三千人對峙札木合的千騎近衛,還能兩次打敗札木合,這就不容易了,就算換成我,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尉遲將軍您太謙虛了。”姬勝烈終於畫完了最後一筆,然後他只是大略欣賞了一下,就把他的畫拿到蠟燭處點燃:“您是一株參天大樹,而他不過是一棵初露頭角的小樹苗,如果他想成長到和您一樣的高大,那需要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在半途發生很多不測的意外。”這是姬勝烈的一個癖好,他從來不儲存自己的畫,雖然他的畫技早就達到了上品。姬勝烈始終認為,世界上的事情動人就動人在追求的過程中,而絕不是結果!爭奪天下如是、畫畫也如是,只要他的畫沒有出現敗筆,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他就滿足了。保留下來……那是沒有必要的,當他坐上王位的那一天他需要的也是另一個強大的對手,而不是群臣的歌功頌德!
“殿下,我再提醒您一次,那個叫錢不離不簡單!”尉遲風雲加重了語氣。
“我明白您的好意,尉遲將軍。”姬勝烈微笑著看著灰燼飄落:“不過您為什麼總是擔憂對方的長處,而看不到自己的優勢呢?您見過賽馬麼?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賽,我們距離終點只剩下幾步了,而對方還在起跑線的那一端,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太懸殊了,您認為這種差距是靠著一個人的能力就可以彌補的嗎?”
尉遲風雲沉默起來。
“我從來不會低估任何人,相反,都是人家在低估我啊……”姬勝烈笑著抖了抖衣襟,走出了尉遲風雲的帥帳。
尉遲風雲看似渾濁的眼睛突然爆出了精光,別人不知道姬勝烈的可怕,他可知道!這一次的全盤計劃表面上是出自王后和內閣的手筆,但實際的謀劃者、操作者都是這個姬勝烈!這也是他毫不猶豫就站在姬勝烈這一邊的原因。
沒有人願意站在失敗者那一邊,姬勝烈的心機遠遠勝過姬勝情,所以這道選擇題相當簡單!尉遲風雲雖然看出姬勝烈是個天性涼薄的人,但他還是不得不站在姬勝烈的大旗下,就算以後被姬勝烈猜忌失去了兵權,也總比被人當做叛逆砍掉了腦袋好。
誰知看起來天衣無縫的計劃,被一個突兀崛起的錢不離破壞了,尉遲風雲在震驚之餘,對錢不離是格外重視。一個人對待意外的態度和他的經歷是分不開的,尉遲風雲一生中屢逢強敵,養成了他遇事慎重的性格。姬勝烈的話雖然不錯,那錢不離現在勢單力薄,根本沒有資格和己方較量,但他能在極度惡劣的條件下大敗札木合,又用假訊息騙開自己的大軍,跳出了死地,這份心機,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