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俺孫子的病是……”王二鐵怯怯的問道。
錢不離沉吟了片刻:“老人家,你千萬別激動,我不想再瞞著你了,你孫子患的是時疫!”
‘時疫’這兩個字一出口,把周圍的人都嚇呆了,幾乎在瞬間就呼啦一聲退到了一邊,錢不離的親衛們雖然停在原地不動,但一個個都顯得非常緊張,戰士們並不怕真刀實槍的戰鬥,對瘟疫卻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什麼?”王二鐵猛的站起來,看了看錢不離,又看了看自己的孫子,哭喊著跪倒在地上:“大將軍,您一定要救救俺的孫子啊!俺家就這一根獨苗啊!大將軍,俺求求您了!”
錢不離這時做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動作,他走上前去把王二鐵攙扶起來,很誠懇的說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已經想辦法了,我擔保你的孫子沒事!”
“真的?”王二鐵睜著混濁的淚眼看向錢不離。
“大將軍說你孫子沒事,你孫子就不會有事!”程達在一邊說道,此刻程達臉色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其實他最想做的事情是馬上把面前這幾個農夫趕走,免得錢不離染上時疫,可錢不離不發話,他什麼也不敢做。
“太謝謝您了,大將軍,太謝謝您了!”王二鐵的眼淚猶在腮邊掛著,嘴卻笑得咧開了。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你們村裡有多少人染上了時疫?”錢不離嘆了口氣:“老人家,你想一想,這個問題千萬不能馬虎,一個不好會死很多人的。”
王二鐵低頭想了一會,臉色又開始變了:“大將軍,俺家孩子也有些發燒,不過沒有俺孫子這麼重!他會不會也染上這病了?”
“你剛才說……你兒子去孃家幹活去了?他孃家在哪裡?”
“在牛屯呢,大將軍,俺該怎麼辦?是不是讓人去把他找回來?”
“牛屯?”錢不離在心裡已經把牛屯當成了重點封鎖區:“不用找了,老人家,你們就放心留在家裡吧,千萬不要四處亂走了。”
“恩、恩,俺聽您的。”王二鐵連連點頭。
“幾個老人家,我給你們安排一個地方住吧,你們放心,只是暫時安排一下,你們的吃喝我都會負責的,不用你們操心,而且我還會派人去通知你們的家裡人,讓他們不要牽掛你們。”錢不離輕聲說道,眼前這幾個農夫必須要隔離開,也許他們就是日後的傳染源!至於派人去
去通知他們家人的事特也只是說說而已,在毫無防護地特況下。派人
病源區無疑是派人去遭罪!
幾個老農對視了一眼,低聲說道:“俺們聽大將軍的安排。”
蔣維喬的藥湯已經煎差不多了,鑑於需要服藥的人數眾多,蔣維喬乾脆是用大鍋煎的,上至姬勝情,錢不離.下至馬伕、士卒.人人都要喝上一碗,一鍋不夠那就再煎一鍋,反正人人都必須做好預防措施。
蔣維喬給那小孩子專門煎了一帖藥,又給了王二鐵一包藥草,囑咐了具體的用量,讓王二鐵回去自己給小孩子煎藥。
送走了幾個老農之後,眾人就在桌子旁圍成了一圈,現在不是要怎麼樣對付那些地主土豪的問題了,而是該如何面對這場時疫!
剛才有些話不好說,因為那幾個老農可能會把大家的談話洩露出去,此刻可以有什麼就說什麼了,主事杜慶生率先問道:“大將軍,真的要減免北州的賦稅麼?”
“如果災情非常嚴重,那就必須要減免了。”錢不離的話說得很堅決,但心中卻在苦笑,他知道在自己這個窮兵黷武的大將軍影響下,內閣的財政一直很吃緊,佔領默干城之後,倒是繳獲了大筆錢財和物資,總算讓內閣鬆了口氣,轉眼又攤上這檔事,還要大掏腰包了。
錢不離是個熟知歷史的人,他看過這一方面的統計介紹,在那個世界的夏商時代開始,二千六百餘年的歷史中,史書共記載了七百餘次程度不同的瘟疫,幾乎是四年就爆發一次!
隔離是歐洲人想出來的辦法,什麼也不懂的古人面對瘟疫往往是束手無策,“死者不可勝計”,“丁盡戶絕”,“戶滅村絕”,等等就是用來形容瘟疫爆發時的慘景的,魏文帝曹丕也曾對瘟疫感嘆過:“家家有伏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聲,或合門而亡,或舉族而喪!”
其實錢不離比蔣維喬更瞭解瘟疫的可怕,蔣維喬能瞭解的東西還是片面的,他只能看到一村、一城焉或一州,卻看不清大局,更無法統計出死在瘟疫中的人到底有多少,錢不離卻知道,一場大疫足可以致數百萬人於死地,控制不當,整個北州會成為千里荒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