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姚希希猶豫了又猶豫,終於開口:“那什麼……我說過的話,能不能收回一兩句?”
她指代不明,陶明白從笑意盈盈轉換到一貫的不動聲色,總共用了不到一秒的功夫。
姚希希頓時有點兒窘,心中卻還是忍不住腹誹——他這是練過川劇變臉的吧?
陶明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略略發啞的聲音說:“晚上回家再說,先去吃一點吧。”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姚希希抿著唇,心中終於升騰起一股過意不去的情緒,她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陶明白的電話先響了。
她住了口,陶明白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她站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往日裡清俊的臉孔這會兒顯出幾分沉鬱和疲倦。
清脆的音樂聲在空蕩蕩的樓道口顯得格外的刺耳。
終於,陶明白看了一眼手機,眉頭微微一蹙,說了句“不好意思”,側身接通電話。
是梁曦文。
原本他也不是非要在這個檔口接這通電話不可,可就是這樣巧,陶明白心中甚至隱隱的感激這通電話,不早不晚,正好打斷了剛剛那通對話。
她想要收回什麼話,他粗粗一想,便能猜到些。
梁曦文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彷彿那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陶明白自問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公事與私事他向來分得清楚,何況,梁曦文的確是他多年的朋友。
如此,在梁曦文笑著問他在哪兒的時候,他十分坦然自若的說在騰昌。
梁曦文說今天要過來錄影棚拍正式的宣傳片,問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午餐。
陶明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道:“應該沒問題,待會兒我再確認一下行程。”
梁曦文在電話裡輕笑,說沒問題,想了想,又道,“那我拍之前先去辦公室找你,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沒問題吧?”
她問的認真,也很少這樣徵求他的意見,倒未必是真的要得到他的同意,而是這份彼此留有空間餘地,相互尊重的感覺,讓陶明白感覺梁曦文跟過去有所不同,並且恰恰是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說:“沒問題。”
掛了電話,陶明白轉身,見姚希希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居然就這麼吃起了油條,嘴角還沾了些金黃色的屑沫。
他不禁莞爾,掏出手帕,剛要幫她擦乾淨,姚希希一下子把手帕拿過來,瞪他,“我自己來。”
她不等陶明白再說什麼,只說:“上班時間到了,我工作去了。”
她說完轉身推門出去。
陶明白眉頭一蹙,他最是頭疼她這副模樣,像是生生的在他們之間劃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姚希希踩著高跟鞋,噔噔瞪的回到座位上,同事們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到了,她看了一眼莫子言的座位,仍是空蕩蕩的。她把用保溫杯裝著的豆漿,直接丟在景小紅桌上。
景小紅聽到動靜,抬頭一看,見是姚希希,便關切的問:“怎麼樣,監製跟你說什麼了?不是節目又出什麼岔子了吧?”
姚希希聽著,心頭一跳,忙搖了一下頭,說不是的。
雖這樣說,可她的神色不鬱,怎麼看都像是剛捱了一頓批的,同事們圍上來,不免要關切的安慰上幾句,順帶著拐著彎兒的說幾句陶明白的壞話。聲音雖然不大,可姚希希聽的分明,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覺得更加心煩意亂,擺了兩下手,開啟電腦。
她默默的開啟郵箱,第一封是行政總辦公室發過來的,說是已經定了年會的時間,讓各欄目各小組報一下要表演的節目,流程跟往年沒有太大的變化,比起這些,跟讓姚希希注意的,是郵件中提到了年會將要邀請的嘉賓,梁曦文赫然在列。
姚希希又看了一下與名單在一起的配圖,梁曦文的照片美豔動人,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那次在Isola,梁曦文旁若無人的與陶明白相擁,甚至還親吻了他的臉頰一下。這樣親密的兩個人,要說沒有關係,那才奇怪。
就像剛才,他側身去聽電話,說話時雖然神色平淡,可語氣中說不出的耐心,眼神溫和,甚至還十分好心情的微笑了一下……好幾回,她都覺得自己應該趁著他接電話的功夫離開,可卻像是著了魔一樣,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他身上,像是有偷聽的癖好似的,一直留意著他的這通電話。
這樣一想,姚希希不禁愣了愣,目光落在滑鼠旁邊的深藍色的格子手帕上……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