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京都府尹。府尹大人當時正在城南自己一處公館內,跟第十五房小妾行那敦倫大禮,聞聽急報,心下大驚,連褲子都沒穿好,就衝了出來,起轎直奔現場。就在這當口上,寬兒井、市北街、孫寡婦牌坊、前庭樓子、鎮東將軍府……相繼傳來急報,都說發現了乾屍!
府尹大人心裡明白,這一回可是非同小可,在這天子腳下,他的地面兒上,竟然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怪事,他身上的蟒袍玉帶,袍帶裡面的皮肉骨頭,骨頭上面頂著的八斤七兩的腦袋,恐怕都有些不保險了。一時間冷汗涔涔而下,手足無措,呆立當堂。如此大事,他怎敢獨斷?當即備轎入宮面聖。皇帝聽了自然大驚,這還了得!太平盛世,明君當政,竟然發生這等異事!當下不由分說,命令府尹三日之內破案。府尹大人心中那個叫苦連天啊!事情漫無頭緒,如同一團亂麻,根本無下手的地方。如何破案?如何領旨?
回到了府第,府尹大人前思後想,始終沒有良方善策以應對,沒奈何,想想菜市的鬼頭大刀下,腦袋和身子“喀嚓”一聲就要分家,索性一根繩子懸了房梁,自己賜了自己一個全屍。
府尹雖死,不代表事情就此結束。第三天早上,又發現了數具乾屍。天子震驚!民間謠傳紛紛,人心浮動,一種神秘的、恐怖的肅殺氣象籠罩全城,家家閉戶,人人自危,京都中暗流湧動,山雨飄搖。
為了穩定人心,皇帝匆忙下旨,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謠傳京都屢出怪事,經查實,純屬子虛烏有,蓋心懷叵測者造謠滋生事端。一眾良民,無需驚擾。已傳京都護衛提督,取證海捕,緝拿叛逆首惡。但凡良民,須凜尊聖人言,不得附逆傳怪力亂神之語,違者以妖言惑眾,心懷大逆罪論處。欽此。”一面下了安撫人心的詔書,一面關閉九門,封鎖訊息,限令京都巡捕快速破案,同時暗暗詔回為官湖北刑獄總司、號稱“天下第一刑獄”的邢峻回京辦案。
另據傳聞,皇庭已急詔赴邊疆決戰羌人的精銳軍隊回京護駕,據說都是驍勇善戰、以一敵百的虎賁之士。領軍的則是京都第一勇士、戍邊將軍龍子軼。
就在那幾日之中,死亡人數已經上升到了一百四十九人。其中,小到攤販、更夫、僕役、走卒、酒鬼、丫鬟,大到朝官、富商、紅妓、巨賈、名紳、仕女、官眷、名流……都化作具具乾屍。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子了”。
方伐柯講述完,站在窗前,似乎覺得有些冷了,掏出羊皮袋子,喝了一大口酒。窗外陽光普灑,氣溫回暖,那一虎一狐還怡然地躺在庭院中曬太陽,蘇度情卻覺得渾身發冷。這怪事發生的幾日,她都在京都中,竟然從未聽人說起,都怪自己從不跟生人說話,致使訊息閉塞,耳目不靈。而姜灃定是怕她無端地恐懼擔憂,也瞞住了隻字不提,自己卻擅自出外,以致中了邪魔,釀成災禍。
她顫聲問道:“那……那……姜先生現在……現在……”
一想到姜灃也許片刻間就變成了一具乾屍,她禁不住冷汗直冒。
詰忍卻緩緩道:“怪事發生到現在,正好是第五天。從昨夜開始,京都又出現了更奇詭的怪事。”
“又出現了?!”蘇度情悚然驚恐,問道:“又是乾屍麼?”
“卻也不是乾屍。姑娘莫急,容我細說。”詰忍頓了頓,彷彿在出神,半晌說道:“昨日入夜之時,我正在打坐,忽聽山上狼嚎之聲特異,悽絕欲死,焦慮莫名。又夾雜了無名野獸的嚎叫,糾纏在一起,令人心驚肉跳。只覺得那嚎叫,隱隱有奸詐兇殘之意,至邪至惡,不禁心中驚訝。須知‘佗摩山’上的諸多畜生,平日都感召於晨鐘暮鼓、誦經佛唱,惡性消磨,夜間少有這等兇惡叫聲。我心知有異,正要出外探看,便接到了阿寮的書信,說道姜居士出了事,趕緊趕去京都。”
他頓了頓,接著道:“姜居士所受傷害,乃是中了一種怪蠱。姑娘莫急,莫急。我便要說到了。那種怪蠱,源自閩南廣東一帶,叫做金蠶蠱。閩南人家素有養蠱的民風,蓋信奉養蠱可以保佑家人身體健康、子孫健壯之說。把十二種劇毒毒蟲放在缸中角鬥,過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爐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最後僅剩下一隻,形態顏色都變了,形狀像蠶,面板金黃,便是金蠶。毒性極烈,食人五臟,中者幾乎無救。”
“姜居士所中的蠱,便是金蠶蠱。不同的是,他中的蠱不是人豢養的,而是野生的,南人也稱之為‘冷血金蠶’。蓋許多毒蟲雜居一處,互相吞噬雜交,才生出這樣的異物。此物性喜生活於繁茂大樹的樹身中,必是姜居士出外尋覓制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