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碟不知名的碧綠糕點。
封岌微眯了眼。
寒酥曾坐在他懷裡,仰著一張帶笑的面頰,對他說:“將軍,等以後我日日給您做點心。”
——那是她逃跑的前一天晚上。
封岌拿了一塊佛子笑來嘗,不甜,卻有沁香慢漾。就像她不笑時的樣子,清清冷冷如枝頭雪。
他再嘗一塊蓮花酥。蓮綻的形狀,隱約有她笑時的瀲灩柔美。
那種不知名的碧綠糕點是軟的,入口即化。大概是錯覺,封岌嚐出了一點她身上的軟滑。
半晌,他說:“不錯。”
沈約呈在老夫人這邊看見了寒酥送去的糕點,他以為自己也會收到。他興高采烈地回去,小廝卻對他搖頭。
“表姑娘沒派人送過東西。”
“怎麼會呢?”沈約呈不敢相信。他以為他會收到的……
最初,寒酥做點心確實是為了給沈約呈那份生肖硯回禮。只是一日之間……
若不是她前一日已經吩咐人備了一部分食料,寒酥也不會做這次點心。既然已經提前準備了,她今日還是按照計劃做了點心,免得令人詫異。卻並非府中各處都送,只給長輩和幾個孩童送去。
最用心做的蓮子糖心糕,留給了笙笙。
她看著笙笙一口一口地吃著,細碎的甜屑沾了滿嘴。她眉眼溫柔,拿帕子動作輕柔給妹妹擦嘴角。
“好吃嗎?”寒酥問。
“嗯!”寒笙使勁兒點頭。她又摸索著去拉姐姐的手,問:“是什麼顏色的呀?”
味道可以嘗、形狀可以摸,顏色卻不得知。
寒酥臉上的笑容微凝,她說:“鵝黃色。小時候給你做過的,很鮮豔的黃色呀。”
在寒笙還未盲時,寒酥給她做過。那時她小手捧著一個蓮子糖心糕,奶聲奶氣地說:“黃的!甜的!軟的!”
寒笙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空洞的眼中浮著迷茫。
“我不記得了,姐姐……”她小聲說。
寒笙三歲盲了眼睛,那些曾經看過的顏色已經在逐漸被她忘卻。
寒酥輕啟了唇,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好半晌,她才用溫柔的語氣勸慰:“治眼疾很厲害的胡大夫年底一定會回京,到時候帶笙笙治好眼睛,笙笙就能自己看見啦。”
寒笙笑出一對小虎牙。她伏進寒酥懷裡,小手抱著姐姐,努力回憶姐姐的模樣。她什麼東西都可以忘記樣子,可不能忘記姐姐的模樣呀。
翠微從外面進來,瞧著抱在一起的姐妹兩個,在心裡感慨姐妹兩個感情真好。
“娘子,三夫人身邊的人過來了,喊您過去一趟。”翠微傳話。
寒酥領著寒笙去書案旁,讓她乖乖練習寫字,便往姨母那邊去。令她意外的是,姨丈也在房中。
三爺先開口:“珞兒剛剛還說你今日做的糕點好吃,嚷著還要。”
寒酥有些驚訝。珞兒想吃糕點,怎麼也不該是姨丈開口跟她提起,她壓下疑惑,緩聲說:“珞兒喜歡就好,下次再給他做些別的樣式。”
三爺十分隨意地點了下頭,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用心做些糕點孝敬長輩。不過不該漏了一位長輩。”
寒酥疑惑不解。府中長輩,她分明都送去了一份。
三爺看向三夫人,三夫人沒好氣地回瞪了他一眼。兩個人細小的動作落入寒酥眼中,她心中更覺奇怪。她細細思量,心裡突兀地有了個答案。
寒酥輕蹙了下眉,垂眸道:“這次準備的不多,只送了府上的女眷。”
三夫人瞧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受不了三爺還在一旁拼命朝她使眼色。她只好開口:“今天上午赫延王去看望老夫人時,嚐了你做的點心。他回去之後又讓侍衛去老夫人那裡把剩下的也要了去。”
三爺立刻接話:“軍中清苦,難得他愛吃,你受累,有空再做些送去。”
三夫人臉色難看,剛欲開口,寒酥搶先道:“好,我明日做些送過去。剛好也再做些別的樣式給珞兒。”
姨母與姨丈並非結髮夫妻,姨母有她的難處,自己寄人籬下,寒酥不願姨母和姨丈因她生出不快。
他在老夫人那裡吃了幾塊點心旁人怎麼會知曉?過後又派人去拿不過是做給別人看。他想別人知道。
他等著別人開口,讓她給他做點心。
寒酥心裡明白。
她也同樣明白該來的總會來。
回去之後,寒酥吩咐翠微先準備部分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