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身上只剩下小衣小褲,她強硬地拒絕:“將軍,我自己能行。”
封岌剛繞過她腰側的手立刻放下,道:“好。我一會兒過來。”
他經過寒酥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提醒:“別讓手上沾太多水,否則要重新上藥。”
想到上藥的刺痛感,寒酥點頭:“我知道。”
封岌便走了。
寒酥一直聽到他的關門聲,才悄悄鬆了口氣。她望一眼身側的溫泉池,絲絲暖流嫋拂而來。她探手繞到身後去解小衣的帶子,指尖尚未碰到,蜷著的手指剛伸直,掌心便是一潮,寒酥知道傷口又流血了。
略遲疑,寒酥鬆了手,直接踩著玉階走進了溫泉池。手上疼雖是一方面原因,卻不至於忍痛解不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擔心封岌一會兒要過來,有著貼身衣服遮擋總是更好些。
她將小臂搭在池沿,以免溫泉水打溼她手上的紗布。暖暖的泉水將她擁著,溫柔的暖意輕流,漸漸逼走她體內的寒氣。
封岌再進來時,寒酥聞到了香氣,她抿唇,腹胃卻下意識地微縮。今日她帶著翠微去南喬那邊尋些賺錢的法子,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有事在身,她中午只吃了兩塊從家中帶著的糕點。而回到赫延王府之後就忙於尋找笙笙,直到現在子時,都沒有吃過東西。
封岌端著食託走到溫泉池旁,他將東西放在池邊,人也在池邊席地而坐。他一邊捏著小勺攪著清粥,一邊道:“都是素食,你可以用。”
“多謝將軍。”寒酥嘴上道謝,身子卻不由往前挪,讓前身緊貼著池壁做遮擋。
封岌瞥向她,看見她肩上的細帶,知她未解貼身衣物便下了水。他沉默了一息,問:“你穿著衣服進去,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穿什麼?”
寒酥一怔,臉上繼而一紅。她沒有想到這裡。
“我身邊都是行軍打仗的粗人,沒人能子時去給你買貼身衣物。”
寒酥的臉上更紅了,她從封岌的話中聽出了指責她多事的意味。
指責確有,嫌她多事倒無。
封岌無奈道:“脫下來我給你拿去烤乾。”
寒酥沒動作,封岌也不催,他低著頭繼續攪著清粥。這些吃食都剛出鍋,還很燙。
片刻後,寒酥才將搭在池沿的手拿開,收進了水中。
封岌無聲輕嘆。叮囑她不要弄溼了手,這下卻要溼個透。罷了,姑娘家心思敏感百轉千回,倒也不必用為她好的理由勉強她去做讓她為難之事。
直到水聲漸歇,封岌才抬眼望向寒酥。她臉頰滾熱,低著頭,雙手握著剛解下的貼身衣服放在身前,也不遞送。
封岌便伸手,將小衣從她手中拿過來。
寒酥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一聲又一聲地澆落在她心上,讓她心房也被淋溼。
她抬起眼望過去,看見封岌將她團在一起的小衣展開,掛在了炭火籠旁的橫架上。
團褶的衣料在他掌下慢慢被撫平。
寒酥尷尬得眉心緊皺。
封岌回身過來,寒酥又已經垂下了眼睛。他在池邊坐下,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弓起。握起粥碗,嚐了一口。冬日的夜晚,即使是在溫暖的溫泉池,吃食也涼得很快。
他捏著小勺舀了一口,遞到寒酥唇前。
寒酥受寵若驚地抬眸仰望著他,眸底顯出幾分受不起的慌亂。封岌不言,只目光沉沉地望著她。
寒酥將到了嘴邊的拒絕咽回去,乖乖張了嘴。有些事,既知逼不得已,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就是多事。
一個喂一個吃,兩人皆不言。池裡池外,兩個人涇渭分明,唯有絲絲縷縷吹不散的水霧繞在兩個人中間,又漸漸將兩個人裹在其中。
封岌拿過水杯,喂寒酥喝一點熱水。顯然他不擅長伺候人,一勺勺喂粥尚能應付。喂水時的力度卻掌握得不那麼好,熱水從寒酥的唇角流出,沿著她唇邊緩淌。
“滴答”一聲墜落,掉進溫泉池。
接二連三,滴滴答答又幾顆水珠。
封岌望向掉進池水的水珠,又立刻移開了目光。寒酥臉色微赧,水中的身體往前挪,再次緊緊貼著池壁。
封岌放回水,繼續喂她清粥。
寒酥仰著臉,默默地等著他喂。
吃了小半碗,寒酥先開口:“將軍,我不吃了。”
封岌剛要抬起的小勺就放回了碗中。他伸手朝寒酥伸過去,寒酥望著他不解其意。下一刻,他的指腹落在了她的唇角,用力地一觸,便抹去了她唇角沾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