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秦元塘目眥欲裂的是,這小子竟突地轉過身來,抱著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莽撞與桀驁,半邊肩膀迎上他的槍,同時一槍朝他刺來!
電光石火,秦元塘咬牙,心想他寧可挨這小子一槍弄得兩敗俱傷,也比他完好無損重傷駙馬觸怒陳廷鑑的強!
秦元塘是真的沒躲,陳敬宗的槍尖卻在刺破他衣袍的瞬間,停了。
眾人眼中的畫面,便是駙馬爺單膝半跪在地,肩膀的雪白單衣漸漸被血染紅,他卻傲然一笑,手中長/槍抵著秦元塘的心口,道:“我這一槍真的刺進去,大將軍會如何?”
秦元塘:……
你敢說,你為何不敢刺!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你,你,切磋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較真!”
故意受傷已經來不及了,秦元塘一把扔了手裡的槍,比親手傷了兒子還痛惜地急急扶起陳敬宗。
他想照料陳敬宗,陳敬宗卻推開他,一手捂住傷口,目光直直地看向圍觀人群中的長公主,那張揚的神情彷彿在說:“看,我連重傷秦大將軍的本事都有,我與秦紀比又如何?”
只是,他沒有威風多久,突然身形一晃。
“駙馬!”秦元塘驚恐地扶住了這塊兒燙手山芋!
華陽攥緊了手,當眾人朝她看來,發現長公主臉上有對駙馬的擔心,更多的卻是憤怒。
陳敬宗是她的駙馬啊,被人當眾傷成這樣,長公主能不生氣?
而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陳閣老,早在秦元塘的烈水□□中親兒的瞬間便白了臉龐,此時更是踉蹌一下,被何清賢及時扶住。
元祐帝被姐夫肩上的血嚇到了,大喝道:“快傳太醫!”
一陣兵荒馬亂,陳敬宗被速速抬到離得較盡的首輔下榻院落,眾人也潮水般跟隨二來。
但只有元祐帝、華陽、陳廷鑑、秦元塘父子三個以及幾位閣老能夠一直跟進內室,看太醫為駙馬診治。
太醫先檢查駙馬爺肩上的傷口。
那裡全是血,華陽看得揪心,索性背過身去。
“萬幸萬幸,駙馬只是失血過多,並未傷及要害。”
確定沒有性命之憂,太醫也鬆了口氣,清理完傷口趕緊先替駙馬止血。
秦元塘比陳廷鑑還急:“那怎麼暈過去了?”
太醫:“駙馬接連兩場比試,已經是強弩之末,再受此重傷,乃是力竭而倒,並無大礙。”
秦元塘冷汗淋淋。
陳廷鑑倒是恢復了鎮定,勸他道:“都怪駙馬年輕衝動,勝負心太強,受此傷與大將軍無關,大將軍不必過於自責。”
秦元塘剛要說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圍在床前的老少男人齊齊看去,就見長公主面如冰霜,怒視陳廷鑑道:“閣老倒是看得開,假如今日受傷的是大哥、三哥,您也能如此淡然處之嗎?”
瞪完陳廷鑑,她又更冷地掃了秦元塘一眼。
秦元塘背後又是一層冷汗,光顧著跟駙馬的親爹賠不是了,忘了駙馬還有個長公主靠山!
陳廷鑑被長公主兒媳婦提點過很多道理,但無論如何長公主對他都禮遇有加,今日還是長公主第一次朝他發脾氣。
他捫心自問,就算是長子、三子受傷,只要不是秦元塘故意的,他都會如此,絕非偏心老大、老三而冷落老四。
可長公主明顯是在氣頭上,這時候他說什麼都是錯。
陳廷鑑唯有躬身賠罪。
秦元塘更是朝長公主跪了下去,再次為傷了駙馬請罪。
華陽別開臉,不予理會。
元祐帝只好充當和事佬,替陳廷鑑、秦元塘說話,這事真的是意外,秦元塘沒有錯,陳廷鑑也只是說話不中聽,安慰了外人卻忽略了姐姐的心情。
“你們都退下吧,人是我的,生死都與你們無干。”
華陽走到床邊,背對著眾人道。
元祐帝最瞭解姐姐的脾氣,使眼色讓陳廷鑑、秦元塘等人先出去。
他們一走,裡面就只剩埋頭照顧駙馬的太醫,以及華陽姐弟。
華陽不想影響太醫,走到了屏風一側。
元祐帝跟過來,看見姐姐臉上有淚。
元祐帝呆住了,除了父皇駕崩那陣子,他很少見到姐姐哭。
就在他以為姐姐是太心疼駙馬的時候,姐姐主動走到了他身邊,半靠在他身上,額頭貼著他的肩膀,低聲啜泣道:“都怪我,如果不是那天我在城牆上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