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貪黑地參與新規修訂。包括弟弟,上午華陽進宮,就只見到了母后,聽說弟弟也在內閣待著,一日三餐都要與內閣同用。
華陽注意到,羅玉燕的情緒有些低落。
今日陽光不錯,妯娌三個去花園裡閒逛時,羅玉燕終於有機會朝長公主訴說她的心事:“三爺說了,明年他要外放南直隸松江府。”
朝廷要推行新政,地方可能還沒得到訊息,京官圈裡已經有些風聲了,所以哪怕陳孝宗語焉不詳,羅玉燕也猜到了,推行新政太難,有的官員不敢去做,公爹就讓自己的兒子去,還是去那士紳盤根錯節的江南富庶之地。
貪官到了江南,自然會被底下的官員、士紳孝敬,吃得一肚子油。
陳孝宗卻是要跟這些地頭蛇對著幹,其中的風險……
羅玉燕都要哭出來了。
她想跟著陳孝宗一起去,陳孝宗在那裡說不正經的,承諾什麼他絕不會在外面拈花惹草,總之就是不肯同意。
俞秀拿出帕子,半抱著羅玉燕的肩膀,可她自己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華陽記得,上輩子陳伯宗、陳孝宗都外放了,陳孝宗在松江府華亭縣做知縣,陳伯宗去廣東做了知府。
兄弟倆在外面遇到多少風險她無從知曉,只知道當年兩地的一條鞭法推行得都還算徹底,直到八月公爹病逝,兄弟倆不得不放下手頭的差事,回京帶孝。
公爹八月入土為安,十月首輔張磐帶領朝臣彈劾公爹,十一月陳伯宗死於牢獄,臘月陳家全族發配。
根本就不能想,更不能看身邊的兩個柔弱妯娌。
華陽走開了。
羅玉燕抽搭兩聲,有些擔心地問俞秀:“長公主是不是生氣了,嫌被咱們掃了興致?”
俞秀:“長公主不是那樣的人,但咱們也別這樣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咱們該體諒。”
華陽沒讓朝雲、朝月跟著,自己來到了陳府花園裡的蓮花池畔。
她坐在拱橋一側的石頭上,對著反射著陽光的冰面平復心緒。
不知過了多久,一塊兒小石頭突然從旁邊飛過,沿著冰面滑了很遠很遠。
華陽怔怔地盯著那塊兒慢慢停下來的小石頭。
陳敬宗的聲音從橋上傳來:“怎麼躲這來了,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華陽仰頭,看見他趴在欄杆上,背對著陽光,一張俊臉卻也明亮逼人,姿態吊兒郎當的,像個紈絝子弟。
華陽瞪了他一眼。
陳敬宗:“不會大嫂、三嫂欺負你了吧?”
完全不可能的事,華陽都懶得回答。
“嘭”的一聲,陳敬宗竟翻過橋欄直直地跳了下來,激得華陽全身打個顫,下一刻又怕他震碎冰層掉下去!
“上來!”她沒好氣地催道。
陳敬宗踩踩腳下的冰:“我們家這小池子,水還沒我腰深,掉下去也不怕。”
華陽只是瞪著他。
陳敬宗這才來到她面前,單膝半蹲,一手扶著她坐著的石頭,一手來抬她的下巴。
華陽打落他的手。
陳敬宗看著她的眼睛:“又掉金疙瘩了?”
華陽抿唇。
陳敬宗:“我看大嫂三嫂也哭了,為年後大哥三哥外放的事?”
華陽:“你不是陪大郎他們玩去了,怎麼偷窺我們女眷?”
陳敬宗:“我又不是故意的,回來路上瞧見了。”
華陽沉默。
陳敬宗:“大嫂三嫂捨不得自家夫君,人之常情天經地義,你一個弟妹有什麼不捨的?”
熟悉的陰陽怪氣,熟悉的胡亂拈酸。
華陽:“你再亂說一句試試?”
陳敬宗:“說正經的,老頭子給他們一人安排了十個侍衛,安全肯定無虞,就是要費些腦筋與嘴皮子,這都是文官擅長的,你們真不必擔心。”
華陽垂眸:“我沒擔心他們,我是敬佩父親,明明可以讓大哥、三哥都進六部歷練,卻派他們去做最難最得罪人的差事。”
陳敬宗:“你這人,明知道我最酸老頭子,還偏要這麼說。”
華陽使勁兒推了他一把。
陳敬宗便坐到了冰面上。
頭頂忽然傳來幾聲偷笑,夫妻倆同時抬頭,就見婉宜婉清大郎三兄弟不知何時偷偷溜過來了,五個大大小小的腦袋瓜並排湊在護欄上,像五隻胖嘟嘟的麻雀。
華陽:……
陳敬宗拍拍褲子站起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