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了。華陽歇下後,朝雲、朝月聚在一起小聲嘀咕。“公主與駙馬又置氣了?”“瞧著不像,駙馬走的時候,嘴角好像還是翹著的,以前真生氣,駙馬的臉比閣老訓人時還要兇。”“我懂了,是駙馬又佔了咱們公主什麼便宜,甘願領罰呢。”四月二十三的下午,華陽耗費整整五日,終於畫完了這幅《鳳凰山觀日》。天色初明,山上的樹、湖水兩側的田地、人家都彷彿籠罩著一層薄霧,只有天際一輪紅日熾紅如火,只有被霞光照亮的一片湖水絢爛多彩。朝雲、朝月一左一右地站在主子身邊,看得都要痴了。“駙馬送公主的生辰禮就是這場日出吧?畫出來都這麼美,身臨其境肯定更壯觀。”“沒想到駙馬看似粗人一個,還能想出如此清雅脫俗的禮。”華陽的目光,落到了畫中看似不起眼的鳳凰山山頂,不得不說,陳敬宗在船裡的舉止有多孟浪,他在山上那句“贈她一輪華陽”就有多讓她喜歡。倘若他如周瑜那般是個儒將,既英武強壯又風度翩翩,那就真成了華陽心目中完美無缺的駙馬了。知道陳敬宗學不來周郎,華陽才將他難得的一次風雅畫了下來,留待以後陳敬宗惹她生氣了,她還能憑藉這幅畫想起他一些好。“拿去給吳潤,叫他請人好好裝裱起來。”“是。”朝雲小心翼翼地捲起畫,去前院找吳潤。吳潤看到這幅畫,同樣猜到公主生辰那日駙馬帶她去了哪裡。賞畫的同時,吳潤暗暗點頭,果然不能光憑几面之緣就斷定了一個人的內裡,駙馬能想到這般禮物,骨子裡便不是一個俗人。傍晚陳敬宗歸來,吳潤笑著朝他行禮。陳敬宗多看了他幾眼,吳潤平時便是愛笑的,溫潤君子的模樣,只是今日似乎笑得格外親切些。等他到了棲鳳殿,就發現朝雲、朝月也是相似的笑臉,投過來的眼神,帶著明顯的讚許之意。陳敬宗心裡奇怪,問華陽:“出什麼事了,你身邊這些人,今日待我似乎都要更熱情一分。”華陽瞥他一眼,敷衍道:“可能你最近忙於衛所公務,盡職盡責令他們敬佩了吧。”陳敬宗連續住了三晚流雲殿,昨晚又是在衛所過的,這個解釋似乎也有些道理。“如果你再接再厲,你在他們心中的威望會更上一層。”華陽言不由衷地勉勵道。陳敬宗只是嗤了一聲,抱住她道:“我管他們如何想,與其爭那些虛的,我更想夜夜都與你……”華陽搶著往他嘴裡塞了一塊兒帕子。好好的一個駙馬,怎麼就多了一張嘴!翌日上午,華陽起晚了,醒來時發現這一床名貴的褥面又被陳敬宗的膝蓋蹭出了兩個窟窿。她恨得咬牙切齒,鬼使神差的,竟覺得站著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當然,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華陽死死掐斷,拋到了九霄雲外。朝雲、朝月進來服侍她,朝月鋪床時,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那兩個窟窿,她雖然納悶這倆窟窿究竟是怎麼弄出來的,可又隱隱猜到與公主、駙馬有關,便識趣地沒有問。等華陽吃了早飯,吳潤來了,稟報道:“公主,皇上的旨意到了,湘王為禍百姓罄竹難書,全族廢為庶人發配邊疆,王府私產,除了強佔百姓的田地宅屋要退還百姓,其餘的全部充入國庫。欽差與錦衣衛此時正在王府抄家抓人,據說湘王府前後三條街都被圍觀的百姓擠滿了。”華陽:“其他官員呢?”吳潤顯然都打聽清楚了,道:“陵州之前幾任官員,凡是與湘王狼狽為奸者,皆有懲罰。現任官員中,項寶山、王飛虎都是死罪,林彥因貪汙金額少,強佔田地也不多,只奪了世襲的官職貶為小兵。皇上還升了盧達為新任陵州衛指揮使,駙馬官職不變,其他空缺留待後定。”華陽點點頭,她聽陳敬宗談論過衛所的這幾人,項寶山道貌岸然,其實又貪又狠,不少衛所士兵因為被他們奴役而喪命,都是項寶山替湘王隱瞞下來,再對那些士兵的家人威逼利誘。王飛虎是又貪又色,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長處,死有餘辜。林彥有真本事,也曾立過剿匪的功勞,他之所以聽項寶山的話,是因為他特別寵愛項寶山的那個妹妹,他對湘王等人的惡保持冷眼旁觀,自己並不曾做過什麼壞事。至於陳敬宗,他一個駙馬爺,明年就要調回京城了,沒必要再在地方衛所裡升官。湘王府那邊的抄家抄了一整天,百姓們看完熱鬧,竟然有一波人跑到寧園外面跪下,感激公主替他們除了本地的大惡霸,高呼公主千歲。陳敬宗騎馬回來,就被這些百姓堵在了外面,不得不繞道去側門那邊。富貴聽著那些呼聲,與有榮焉:“駙馬,對陵州的百姓來說,咱們公主真就是菩薩下凡了!”陳敬宗斜他一眼:“仙女就仙女,扯什麼菩薩。”菩薩是出家人,他也不會褻/瀆,仙女就不一樣了,可以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