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茫然無措地坐著,喃喃地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母親的哭聲迴盪在一片安靜的天使堂內,許多孩子躲在床上,裹緊了被子。另一個房間裡,老人垂下頭,輕輕地嘆息。
趙大姐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方木過去拉著她的手,遞給她一條毛巾。
“大姐,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說行麼?”
趙大姐擦拭著滿臉的淚痕,邊哽咽,邊慢慢講述。
“那時候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維維不算聰明,但是也聽話、懂事。他8歲那年,有一天突然張皇失措地跑回家,一頭扎進臥室就不出來了。孩子他爸問他怎麼了,維維戰戰兢兢地說在學校的廁所裡看到鬼了。我和孩子他爸都沒當回事,以為是小孩子的胡思亂想。誰知第二天維維說什麼也不去上學,說怕再見到鬼。孩子他爸說了幾句,最後動了巴掌,孩子才哭哭啼啼地去了。從那開始,維維的學習成績直線下降,每天都無精打采的。老師打電話給我們,說維維在上課時經常趴在桌子上睡覺。我回家追問他,維維說他晚上不敢睡覺,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鬼。沒辦法,我和孩子他爸只能輪流陪他睡。可是,麻煩又來了……”
趙大姐用毛巾捂住嘴,又嗚嗚地哭起來。
“過了幾天,我發現這孩子不肯吃飯,更不肯喝水,一問才知道他不敢去學校的廁所,怕再見到鬼。後來連自己家的廁所都不敢去了,好幾次都尿在床上,拉在褲子裡。我和孩子他爸都沒什麼文化,沒想到要帶維維去看看心理醫生,認為這孩子就是太嬌氣。有一次他爸爸氣急了,硬逼著孩子喝了兩大杯水,結果半夜我們被維維的哭聲驚醒,他說他要上廁所,孩子他爸陪他去,卻發現這孩子怎麼也尿不出來,仔細一瞧,維維居然在自己的小雞雞上綁了根線。我跟他爸趕緊把維維送到醫院,醫生把線剪斷後,他還是尿不出來。醫生說這孩子在有意憋著尿,讓我們帶他到廁所去,慢慢尿出來。孩子他爸硬拉著維維去了廁所,我去樓下交錢,結果我身上的錢不夠,就回來找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從廁所裡出來給我拿錢,再返回去,孩子就不見了。孩子他爸知道不好,趕快撲到窗邊一看,維維就躺在樓下,孩子他爸一著急,也跳下去了……”
趙大姐的臉埋在毛巾裡,哭聲又起。
“……孩子當時就沒了,他爸在醫院裡掙扎了一個多月,也沒了。操辦完他們爺倆的後事,我花光了積蓄,又變賣了房子,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就在這時,周老師找到了我……”
趙大姐漸漸平靜下來,“老周給了我工作,還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怎麼了,家破人亡,卻又讓我遇見這麼好的人……”
“是啊。”方木難掩心中的震撼,喃喃地說。
“我現在很知足,”趙大姐擦乾眼淚,勇敢地笑笑,“我要照顧好這裡的孩子,多積德,老天爺會把我的孩子送回來的,哪怕是他的鬼魂也行。到時候,我要對他說……”
她扭頭看看鏡框中的孩子,淚水再次盈滿眼眶,“……我要對他說,媽媽錯了,媽媽相信你……”
方木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夜裡9點半了。他不知道廖亞凡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她回沒回來,就坐在天使堂的院子裡抽了一根菸。天使堂,多美好的名字,只是每個天使,都有個受傷的故事。
吸完一根菸,方木走到院子外,上車,發動,車燈點亮的一剎那,他看見廖亞凡就站在車前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看著她,在刺眼的燈光下,廖亞凡顯然看不清駕駛室中的自己,但是她絲毫沒有抬手遮擋燈光的意思,就那麼直挺挺地站著,把自己全然暴露在方木面前。
方木關掉車燈,又跳下車。
“你怎麼在這裡?吃飯了麼?”
黑暗中,廖亞凡的眼睛亮得嚇人,方木清楚地聽到她的牙齒在互相碰撞,宛若碎冰般清脆。冷不防,廖亞凡一把抓住了方木的胳膊,方木察覺到,她在發抖。
“我們這裡,天使堂……”廖亞凡的聲音如同她的身體一樣在哆嗦,“……是不是要拆掉了?”
“你聽誰說的?”
“是不是?”廖亞凡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手上的力度也驟然加大,“你告訴我,你不要騙我……”
方木忽然想起下午她曾在外面的牆垛處停留片刻,扭頭去看,果真在牆垛上看到了一個大大的紅圈,裡面是紅色淋漓的一個字:拆。
“你別擔心,會有辦法的。”方木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話來安慰她。然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