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值夜的婆子聽著立刻討好道:“誰說不是。又不是什麼大事,偏偏她拿著雞毛當令箭。聽那口氣,還要攆人呢!”
“怎麼一回事?”杜媽媽沉了臉。
值夜的婆子訕訕然地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壓低了聲音道:“今天侯爺在夫人屋裡,結果杏娥那個小丫頭,杏娥您也知道吧,就是漿洗房蔡婆子的侄孫女,不知道輕重地闖了進去……”說著,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看見侯爺正摟著夫人在做那事……”說著,還朝杜媽媽曖昧地眨了眨眼睛。
一向肅穆端凝的侯爺,大白天的,幹那種事……
杜媽媽只覺得腦子“嗡”地一下,“看錯了吧”的話脫口而出。
“哪能!”值夜的婆子低聲道,“要不然,琥珀姑娘怎麼把人叫去訓話……”
“哦……”別說是相信了,就是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杜媽媽腦子亂成一鍋粥。
“您來可是有什麼事?”值夜的婆子是元娘那邊的老人,不大瞧得起跟著十一娘進來的人,有些幸災樂禍地道,“要不,我去幫您喊了琥珀姑娘來問話!”
“不用了!”杜媽媽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既然她有事,我明天再來找她也一樣。”說著,匆匆回了太夫人那裡。
“怎樣?”太夫人見杜媽媽臉色有些不好看,心裡也急起來。
她年紀大了,最怕子女們不和睦。
杜媽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俯身在太夫人耳邊說了一通話。
太夫人聽著目瞪口呆:“你,你沒弄錯吧?”
“應該沒有。”杜媽媽道,“要不然,琥珀怎麼連攆人的話都說出了口。”
“我就說,今天兩個人怎麼一前一後到的。”太夫人說著就笑了起來,“那個還眼睛紅紅的像哭了似的……定是被人撞破了不好意思……”又打趣道,“我倒沒看出來,我這兒子是個急性子!”
杜媽媽聽著不由啼笑皆非:“太夫人……您這哪是做婆婆說的話?”
“年輕人,哪裡沒有個荒唐的時候。”太夫人笑著,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沒事,沒事!年紀大了就好了。”
……
那邊十一娘低著頭做著針線,眼睛卻不時地睃一下倚在床頭大迎枕上看書的徐令宜。
怎麼還不走……
去太夫人那裡吃飯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吃飯的時候眼睛也沒有看自己一下,回來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剛才好言好語地給他倒茶,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自己已經低頭了,他這樣躺在這裡一聲不吭的算是什麼一回事?
十一娘腹誹著,朝著琥珀使了個眼色。
琥珀微微點頭,出去提了熱水進來給徐令宜續了杯茶。就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夫人,喬姨娘那邊的繡櫞姐姐來問,今天要不要給侯爺留門?”
十一娘就望著徐令宜。
徐令宜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眉角也不抬一下地翻著手裡的書。
十一娘只好放了手中的針線,上前低聲道:“侯爺,您看……”
徐令宜頭也沒有抬一下,淡淡地“哦”了一聲,道:“你打水來服侍我燙燙腳吧。”意思是今天晚上不過去了。
十一娘還想勸勸他,見他眉宇端凝,吩咐小丫鬟:“去跟喬姨娘說一聲,侯爺今天有事,就不過去了。”
小丫鬟應聲而去。
十一娘又望向徐令宜。
見他眼睛盯著書,連手都沒有顫一下,十一娘撇了撇嘴,讓小丫鬟倒了熱水來給徐令宜燙腳。
……
“侯爺不過來了!”喬蓮房愕然,“侯爺可知道?”
小丫鬟有些委屈地道:“琥珀姑娘先讓我等等,後來又出來親自吩咐我進去回稟。當時侯爺、夫人都在屋裡,侯爺不說話,夫人還特意上前問了一句。結果侯爺說讓夫人服侍他燙腳……”
喬蓮房臉色一下子煞白。
立在她身後的繡櫞見了立刻從衣袖裡掏了幾個銅錢給那小丫鬟:“辛苦了。拿去買糖吃吧!”
小丫鬟高高興興地接了,朝喬蓮房屈膝行禮退了下去。
走到門口時,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道:“喬姨娘,我聽院裡的姐妹們說,今天下午侯爺摟著夫人做那事,被杏娥姐姐撞見了……夫人為這事和侯爺發脾氣,把侯爺給氣壞了。一個下午都沒有理睬夫人。”
“哐當”一聲,喬蓮房手上舊窯十樣錦的茶盅就落在了大紅折枝花的地毯上,滾了幾個圈停在了地毯外的青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