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客棧沒有人。
沒有,活人。
只有水聲——血水流淌的聲音,還有一旁倒下的酒水在流淌。
她走了幾步,腳下被屍體一絆,低頭一看,卻是紀雲嵐。他脖子上一圈血痕還留著血,四肢奇怪地張開著,手指也是彎的,眼睛未合上,泛出死氣的眼珠映出深深的恐懼,表情扭曲,嘴微微張著,像是臨死前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
一地的血,一地的屍體。
客棧血流成河,剛才在場的江湖人士,以及客棧的掌櫃和小二,三十餘人,無一存活。
從他們離開到回來,也不過不到一個時辰。
背後傳來腳步聲,冷羽珏猛地回頭,卻是靳越。
青衣書生呆呆地立在門口,看著這一地鮮血,
冷羽珏驕傲冷靜地持劍立在鮮血中,面色冷若冰霜,一身紅衣如火,似是被一地鮮血染紅的。
靳越踏了進來,低頭環視著:“這……”
冷羽珏又走了幾步,拉起趴在桌子上方才旁觀的江湖人,無一例外雙目緊閉,臉色發黑,脖子上有一圈紅痕。
“這些屍體脖子上的傷痕……”她眯起眼睛,冷冷,“那是我的‘紅袖添香’。”她頓了頓,“但是,人不是我殺的。”
“我知道。”青衣書生的臉色有些發白,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首一一察看這些屍體。
冷羽珏在仰頭看向二樓,二樓空空蕩蕩,欄杆上趴著幾具小二屍體,安靜無聲。
卻聽靳越一聲叫喚,冷羽珏立刻趕到靳越身旁,卻見靳越安然無恙,蹲在一位渾身鮮血的屍體旁邊。
面容清秀若白瓷,此刻猶如破碎布娃娃一樣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脖間一圈細長的傷口,竟是蘇葉。
她揚眉:“他斷氣了。”
“但沒死。”青衣書生斷然道,手上在探察時染上了血腥,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卻表現得極為冷靜。
靳越蹲在蘇葉旁邊,從懷中取出許多白瓶,迅速給蘇葉服下一瓶,撕下衣袖,包紮蘇葉的脖子,探察他的脈搏:“他還活著,幫我救他!”
她一呆,竟有些無措了:“我只會殺人,我……我不會救人。”
靳越拿起蘇葉的手腕把脈,蘇葉的手卻以不自然的弧度垂下——他一雙手的腕關節竟是被人打斷了。
靳越鎖緊了好看的眉眼,又從地上拿一白瓶給蘇葉服下,指著蘇葉脖子旁的穴道道:“封住他這些穴道,再傳他一些內力。”
冷羽珏依言照做。
蘇葉猛地噴出一口淤血出來,雙眼一翻,胸膛劇烈地起伏,竟然活轉過來了,他睜著眼睛,眼神慢慢清明。
冷羽珏湊上去,問道:“這是誰幹的!”
蘇葉雙目圓睜,直直瞪著靳越的臉,眸中刻著深深的恐懼,脖間的血液如湧泉般迅速把包紮的布條染成血紅,牙間咯咯作響,卻發不出聲音。
“不用急,先別說話。”靳越從布抱裡取出銀針,把手伸向蘇葉,想要給他止血。
蘇葉眸中的驚恐一瞬間放至最大,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似乎使出全身力氣想避開靳越的手,彷彿靳越是世上最可怖的怪物一般,脖間的血流得更厲害,他顫抖著想要叫出什麼,最終頭卻垂了下去,眼睛也閉上了。
“他死了?剛才那表情怎麼像見了鬼一樣?”冷羽珏皺眉。
“沒有。但也快了。”靳越迅速把紮下銀針,從懷中取出藥瓶繼續給蘇葉,“他失血過多,這些御賜的貢品只能吊著他的命,但是想要救他,恐怕還得由旁的名醫或者靈丹妙藥來才行。”
冷羽珏鬆了手,立起身來,繼續環視四周,皺著眉頭,覺得聽到一些聲響,她回頭看向一旁的酒窖,酒窖下面一地碎片,旁遍有搏鬥的痕跡,還有一截斷指,斷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板指,四周散佈著些月百色的碎布。
冷羽珏拈起月白的碎布,突然想起什麼,揚起眉:“剛才和我動手的白衣男子和戴斗笠的女子不見了!”
屍體中沒有喬瞬遊和冉曉岑!
就在此時,滿地鮮血,靜若死地的客棧,突然發出“咚”地一聲,神經繃緊的冷羽珏猛地站起,警惕地望著四周。
但四周仍是一地鮮血,一片靜默。
突然又是一聲“砰!”,冷羽珏猛地轉頭,發現聲響是酒窖櫃子旁的箱子所發出的。
靳越給蘇葉灌下最後一瓶藥,抬眼看冷羽珏,輕聲道:“小心。”
冷羽珏勾了勾嘴角,握緊劍,慢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