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專,每天和一身機油味的弟弟們同睡一床,真也受不了。最重要的是,他戀愛了,和一位叫時美琴的公司女出納員相處越來越近。時美琴家在農村,財會學校畢業後分到公司的。時美琴已經暗示他,只要有一套房子,她可以考慮嫁給同年。這事,他還沒有告訴母親月清,當然也沒有告訴同月同日和姐姐素梅。
晚上吃完飯,月清突然感到自己全身跟散了架一樣,沒有一點力氣,在床上似睡似醒地躺著。這種感覺已經有好長時間了,每當有這種感覺時,就會想起丈夫當年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情景。她真擔心自己會跟丈夫生一樣的病,那麼這個家就徹底跨了,三個兒子將來怎麼辦?同時,她心裡也一直裝著那個出現在廚房裡的女鬼,她不知道這個女鬼的出現預示著什麼。
月清住的這個東廂房,有一個窗朝著廚房,躺在床上的月清注意力一直在廚房裡,想著想著,意識就有點模糊了。
月清剛剛閉上眼睛,過廂裡突然打了起來,打得地動山搖,幾乎把屋頂都要掀翻了。她嚇得連鞋都沒來得及穿,飛快地跑到三個兒子的房間裡。只見同年同日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誰也不示弱。同日的頭上在流血,同年的頭上也有一個血包。
這時,素梅帶學生上晚自習去了,同月不在,月清連一個幫手都找不到,只得自己衝上去拉同日。拉開了,同年又掐上了,再去拉同年,同日又掐上了。平時很少打架的同年,今天不知怎麼變得特別兇,拼命追著同日打。要論打架同年並不是同日的對手,可今天同年竟然把同日打得招架不住了。
原來,這天晚上,同月吃完晚飯就出去了。修車鋪生意不好,同月一直在想其他的生財之道。今天,後院的趙大成碰到他們兄弟倆,就推銷他的“大阪西服”。同月說自己每天修車一身油膩,哪有機會穿西裝。趙大成遞了一支菸給同月說:“修摩托車能賺幾個錢,賣摩托車才能賺大錢。”
同日沒有理會趙大成,他不喜歡趙大成這個人,覺得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就一張嘴,只會在女人堆裡混。看到趙大成今天挽一個小妞,明天又換一個小姑娘,同日心裡多少有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
可同月卻很感興趣,湊上來說:“賣摩托車,那可是要大本錢的,我們這小修車鋪哪裡有那麼大的資金?”
趙大成吐了一個菸圈說:“你們腦子不活,資訊不通,現在沒有大資金也可以賺大錢的。”趙大成將剛學到的一個新名詞“資訊”用上了,還故意在那個“也”字上加重語氣。
同月不解地問:“資訊?”
趙大成接著說:“就是訊息,別人不知道或者知道不多的訊息,你知道了,你就有賺錢的資本了。比如我,我也沒有大資本,卻可以做大生意,你看,一車一車地從福建往家裡倒貨。”趙大成的話,一半真的一半玄的。
同月回給趙大成一支菸:“大成,你有什麼訊息,可以讓我們跟著賺點?”
趙大成就著同月點著的火,把煙吸著了才說:“有,告訴你,有機會我們一起做。”他低頭在同月的耳邊悄悄說:“福建有漁民從海上走私日本摩托車,由於不用打稅,比市場上的價格要便宜一半。舊車就更便宜,那些舊車可都是七八成新的。”
同月也輕聲問:“那怎麼做?”
趙大成說:“跟我倒舊西裝一樣,先找人把貨收到,然後裝車運回來。”
同月問:“那要先付多少錢?”
說到這兒,趙大成也說不清楚了,今天本來是即興吹牛,沒有想到已經說到這麼具體了,於是只得打住:“我今天還有事,找時間我們再聊。”說完,就離開了。
大成的吹牛,同月卻當真了。晚上吃完晚飯,他就到後院找趙大成去了,想進一步瞭解摩托車的情況。同月知道市場上摩托車很緊俏,特別是進口的,如果能進一批,肯定能賺一大筆,日本舊摩托車賺頭就更大了。大成說那真正是生財之道,這話不假。
同年同日吃完晚飯,就回到他們的房間裡。今天,同年要想辦法告訴弟弟,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要讓弟弟們主動把房子讓出來。他想,讓兩個弟弟搬到修車鋪去住。其實,修車鋪並沒有多餘的房,只是一間約四十多平方的臨街的店鋪。只要有多幾部車來修,兄弟倆就只好把車停在人行道上。除了那個裝零配件的小庫房,邵長河在世時,在鋪面的天花板上隔了一個小閣樓,堆放東西。那閣樓很矮,人在上面進出都要彎著腰,夏天熱氣能把人蒸透,冬天寒風能把人凍僵。
同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突然問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