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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r Days

《在落日之前》最快更新 [aishu55.cc]

這個季節,曇華林的小店都籠在攢簇的藤蔓,綠蔭和花叢中。有一種花尤多,像是換了膚色的喇叭花,但花瓣形態不盡相同,橘金色,與落日的顏色很像。在陳弦久居的城市裡,也四處可見這樣的花。

起初陳弦並不知道她們的品名,直到某一年,一部題材特別的韓劇帶著它貫穿始終,後來陳弦才真正去了解她的名字。

沿途有棟民居的門幾乎就被這樣的植被攀滿了。斑駁的鐵門,繁茂的花葉,襯出一股子城中野趣,有個穿白色背心的老頭坐在門前,半躬著身抽菸,一口又一口,也不看行人,與菸圈一併沉寂著。陳弦遠遠拍下一張照片。

孟頔則停在那裡等她。這些天來,他幾乎沒有取出手機記錄過景色或畫面,可能就像他說的——“帶了眼睛”,他的瞳孔與大腦就是最好的鏡頭。

陳弦繼續往前走,低頭欣賞那張相片,忽然念:“我如果愛你……”

孟頔站住了,眼底輕微波動。

她繼續說:“——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孟頔反應過來,訕笑了一下。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他在心裡輕聲默誦完下一段。

陳弦點點手機螢幕,問他:“你畫過這種花嗎?”

孟頔說:“凌霄花嗎?”

陳弦說:“嗯。”

孟頔說:“畫過,初中就畫過。”

陳弦說:“你初中就很喜歡畫畫嗎?”

孟頔說:“我可能從出生就喜歡畫畫了。”

“什麼,”陳弦不可置信:“出生的事你還記得麼,人基本沒有三歲前的記憶吧。”

孟頔卻堅持說:“有的。”

陳弦問:“你記得什麼?”

孟頔說:“還沒有學會走路的時候,我媽曾買回來一條正紅色的金魚,養在家裡白色的瓷碗裡,它經常圍繞著碗壁打轉。到了小學,我爸沉迷玩生態缸,家裡有了更多的魚,我把這件事說出來,我媽很驚訝,她說她都快不記得了。”

“這麼清晰麼?”這在陳弦的認知之外。

她幾乎沒有三歲前的記憶了,即使有,那也只是透過舊照片和長輩們的笑談構建起來的“碎片電影”,並不是真正的回憶。

“嗯,”孟頔說:“我猜是一種天賦。習慣性地用色彩記憶事物。從嬰兒期就開始了,當我開始認識色彩,色彩就構成了圍繞著我的整個世界。再後來,現實的色彩已經不能滿足我對色彩的感知,於是我開始畫畫。”

陳弦雞皮疙瘩:“聽起來像一種超能力。”

孟頔否認:“不,色彩記憶法,很多人都會。”他轉過臉來,認真地打比方:“你還記得第一天見到我,我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嗎?”

白色。

陳弦在心裡秒答,嘴上說:“不記得了。”

男生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吃驚。

陳弦笑起來:“幹嘛。我非得記得你穿什麼嗎?你很自信哦。”

她惡作劇地話鋒一轉:“好啦,隔壁房的白衣帥哥,我對你印象很深。”

這個過程,孟頔一直看著她,目不轉睛,光亮的眼裡逐漸有了笑意。

然後他彎唇回過頭去。

“哎,”陳弦叫他:“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想要記住我,你會用什麼顏色?”

她排除掉所有外物:“不可以說我穿的衣服,我美瞳的顏色,我的頭髮,口紅也不行。”

孟頔又看向她:“你在刁難人。”

陳弦面露無辜:“拜託,超能力者,這不是什麼難題。”

“落日,”他說:“今後的每一場落日,我都會想到你。”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們從文藝小巷轉戰鬨鬧美食街,夜晚的萬松園人山人海,鮮香滿溢,兩旁餐館的牌匾與霓虹延成一片,彷彿金色的玉帶。

即使沒有臨時抱佛腳,陳弦還是陷入選擇困難的境地。

尤其是,每家店都很忙……每家店也都聞起來很香……

“我們該吃哪一家,”她在小紅書和大眾點評間來回切換,“蟹腳面還是靚靚蒸蝦。”

孟頔說:“猜拳吧。誰贏就吃誰。”

“誰是蟹腳面,誰是蒸蝦?”陳弦快速進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