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垂下了槍口,苦笑著:“你是‘黑夜天使’的人?你們到這別墅裡來,要幹什麼?”
黑夜天使,是橫行於韓國、朝鮮、日本的一個跨國小偷組織。他們從來都是把偷竊當作一門崇高的藝術來進行,而且像從前中國的丐幫一樣,大開香堂,廣收門徒,在東亞地區,幫眾最多時接近一百五十萬人。
這個幫派裡,地位最崇高的是幫主金妖狐,一個美籍韓國人。幫主下面分設著三堂六門,共有九個頭目。堂和門之下,又分為若干行動小組,都有等級森嚴的大小頭目領導管理。他們喜歡偷,並且以能加入到“黑夜天使”中來為個人莫大的榮幸。
做為一個江湖幫派,當他們的勢力越來越浩大,威脅到國家政權時,肯定就會遭到禁止和驅逐。特別是在黑夜天使的發源地韓國釜山,警察已經下了極為嚴格的禁令,明確規定,黑夜天使的人員不得舉行集會,不得進入城市的繁華地帶,以免他們威脅到國人的財產安全。
武功如此之高的會員並不常見,所以我推測他會是幫裡的大頭目,不想惹是生非,緩緩把獵槍收了起來。
他扶著沙發站起來,唉聲嘆氣地苦笑著:“你們中國人的功夫,的確高明得很!剛剛你這兩腿,看似毫無章法,唉,我竟然躲不過去,慚愧、慚愧!”接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腿,疼得臉色越來越黃,整條腿已經不敢著地。
“對不起,膝蓋已經碎了,需要去醫院做手術。剛才你伸手過來搶槍,情急之下沒有其它好辦法,只能下重手了……”我忙著解釋。
他斜著小眼睛盯著我看了看,眼珠子嘰裡咕嚕轉了幾圈,抬手撓了撓滿頭的斑駁亂髮,突然問:“小朋友,你的功夫……跟中國湖北的赤虎道長、洛杉磯唐人街的‘火閻羅’老丁有關係嗎?是他們的徒弟還是徒孫?”一邊問,眼皮一邊急促跳動著,面部表情非常豐富。
我苦笑著搖頭:“家師脾氣古怪,從來不允許我提他的名字,抱歉。”
他叫我“小朋友”,當然就是以“前輩”自居了。
我客客氣氣地抱了抱拳,行了個江湖人物的禮節,謙恭地問:“這幢別墅裡到底有什麼寶貝,能驚動貴幫的大駕?”
韓國、朝鮮兩國,與中國一衣帶水,所以三國間的江湖人物、江湖規矩、江湖行話都有共通之處,甚至經常在這三地飄泊的人,每一個都會精通中文、韓語、英語。
我這種說法,已經給足了“黑夜天使”面子,沒料到他狠狠地甩了甩手,毫不客氣地回答:“別墅是你的嗎?我從來不覺得這裡是外人的家,每次去‘通靈之井’喝茶,都得順路在這裡睡一覺,養養精神歇歇腳。實際上,我一直覺得它是我的家才對!”
他看了看茶几上的菜,伸手抓起一條雞腿,據案大嚼。
從他的雙手柔若無骨的外型就能看得出,這個人練縮骨功已經至少有十個年頭。因為縮骨功最難練的部分,就是雙手和雙腳。這兩個位置,全是由無數細碎的骨骼連綴而成,可以“縮”的程度很小。如果能練到可以任意縮減三分之一的程度,已經是到達了縮骨功的極限。
這個人的身高大約有一米七零不少,手掌卻只有普通女孩子的手那麼大小,約摸縮減了二分之一的樣子。單看這一點,稱呼他一聲“前輩”也不為過了。
三口兩口吃完了雞腿,他把受傷的腿搬到沙發上來,拉起褲管,露出膝蓋。
我越發感到抱歉,因為被我踢中的地方,已經有五厘米見方的一塊肌肉淤青一片了。
他嘆了口氣,從口袋裡取出一隻一寸高的圓筒噴霧器,在膝蓋上嗤嗤地噴了幾下。做完了這些,他仰起臉,向我不懷好意地笑著:“小朋友,你心裡的謎我可以解開——”小綠豆眼又在轉來轉去,而且這一次,他露出了兩排焦黃的牙齒,一看就是個煙不離手的超級癮君子。
“你能?真的?”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綠豆眼裡掠過一陣不易察覺的困惑。
我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這是個錙銖必較的金錢社會,沒有人會主動幫別人做什麼,除非是出於利益驅使。
他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膝蓋,不斷地皺著眉噝噝吸著涼氣,似乎那種噴劑對肌肉有很強的刺激,非得咬牙忍住才行。
我在記憶裡搜尋著此前看到過的關於“黑夜天使”的資料,幫主以下的骨幹分子,最明顯的特徵是“年輕化”,沒記得有超過三十歲的頭目——這個頭髮半白的老傢伙是從哪裡來的呢?
剛剛他提到以前經常夜闖別墅,看來不是假話,因為按照手術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