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仍然覺得薩罕的話根本是空穴來風、故弄玄虛。
“風,中國佛經裡有句話,叫做‘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國’對不對?”
我默然點頭,那是中國佛教徒們經常誦唸的宗師偈子之一,但那又說明了什麼?
“那麼,印度人引經據典時最愛用的‘恆河沙數’呢?你們不會不懂吧?在幾萬年、幾億年的歷史長河裡,曾有多少偉岸的建築和人文遺址被風化剝蝕,最終化為灰燼隨風?那些,就是古印度人用‘恆河沙數’來形容的人類歷史……”
薩罕說到這裡,我突然醒悟了——“目前我們看到的埃及金字塔,並非是自古至今唯一存在過並存在著的!在人類具有歷史記載之前,甚至在地球上出現人類之前,焉知不會早有幾萬個、幾億個金字塔存在?如果將地球時間無限向前推進,那麼,金字塔的數量可以推算到無數個?”
從這種意義上說,幻像魔的個數根本無須細細查數,可以是從零到億,甚至到億之後的任何一個數字。
“這是……真的嗎?”我也抓起兩把沙子,讓那些土黃色的沙粒從指縫裡緩緩流瀉下來。
薩罕輕輕咳嗽了一聲,又唸了一句拗口的埃及經文,才鄭重其事地指著沙盤,一字一句的說:“其實,在埃及的古經文裡,是不存在沙漠的。那時,覆蓋在這一片地球領域上的,是蔥蘢綠樹和漫長河流,並且還存在過一望無際的海洋,規模絲毫不遜色於四大洋的任何一個。”
“哈哈、哈哈!”手術刀乾笑了兩聲,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埃及人的傳說不下幾千幾萬個,按照薩罕長老的解釋,只怕一切都會變成可以追根溯源的現實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再加上方才不停流著冷汗,所以輕輕一抹之後,便成了層層道道的大花臉。
薩罕長老不理財他的冷嘲熱諷,揮動著手臂:“風,想想你的名字!風是怎麼形成的?大家都知道,物理學家說‘空氣流動形成風’,對了,是因為空氣的流動形成風——可是,大家為什麼不再問,空氣為了什麼流動?”
我茫然:“空氣為什麼會流動?”物理學的概念裡對風的描述比較含糊,據概念的解釋,是因為高氣壓帶和低氣壓帶的區域對比、對倒現象才形成了風。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下去,為什麼有高氣壓帶和低氣壓帶呢?
如此迴圈的問句,是沒人能回答清楚的,就算把愛因斯坦從古老的墳墓裡拖出來,再把國際上最厲害的深藍電腦機組拿給他做查詢工具,他也未必能回答了這一系列看似淺顯的問題。
我望著薩罕,他鎮定自若地微笑著:“是幻像魔的移動才形成了風,是它們讓陸風自陸地流向海洋,又讓海風從海洋回到陸地。某些時候,幻像魔彼此間的戰鬥、吞併、聚合,又形成了海面上難以想像的風暴、海嘯、海底地震……”
“哈哈!”這次,手術刀的乾笑聲沒有那麼響亮了。在薩罕長老這個一百多歲的埃及巫師面前,我們兩個顯得像嬰兒一樣無知。
外面走廊裡似乎有某種聲音響起來,薩罕長老扭過頭,看著室頂東南角那顆仍舊在急速閃著的星星,重重地在自己胸口上捶了一拳,發出“嗵”的一聲迴響。
“那是什麼……那是哪顆星星?”我的天文星相學不算太精妙,一時間無法辨別那星星的角度和方位。
手術刀冷靜地笑起來:“那不是星星,或者說,天文圖上根本沒有那顆星。長老,您說呢?”他試圖挽回一點顏面。在地球盜墓者這個群落裡,他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對名號、臉面肯定有所看重。
薩罕長老急速地向我說了一句:“晶梭娜拉,晶梭娜拉——風,記住這個名字,記住它,永遠記住它!”
幾聲彎刀削在石壁上的“叮叮”聲驟然響起來,隨即幽蓮拖著灰袍出現在走廊入口,兩腕的彎刀赫然流光閃爍,急速地在半空揮舞著。埃及人的刀法招式類似於西洋劍法招式,極多砍削劈刺的實用動作,毫無中國刀術裡的華麗表演成分。
四秒鐘內,幽蓮至少出招四十餘次,平均每一秒要砍出十刀以上。整個石室裡充滿了那兩柄彎刀劈開空氣的聲音,沒錯,彎刀砍中的只有空氣,她像是在跟空氣兇險搏鬥,因為走廊裡現在***通明,真的沒有值得動手的敵人存在。
“長老,她在做什麼?”手術刀驚問,雙手同時飛插入口袋。此刻幽蓮出刀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槍械發射的頻率,所以,手術刀就算要幫她,也根本無從幫起。
薩罕急急忙忙地說完了那句話之後,一直楞楞地向那顆星星望著,根本沒說話也沒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