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依舊是大堂經理,倒是出挑很多,女客愛往他身邊湊。大家都沒什麼起色,可也不見得更壞。夏晴結婚沒請樂鍾,樂鍾只當不知道。樂老頭出院,估計過兩天還得回去。樂老太絮絮叨叨要給樂鐘相親,樂鐘不反對。相親時講明自己家半死不活的情況,所以沒有成功的。樂老太和樂老頭湊一起罵現在的女的都不能吃苦,當年她還不是伺候婆婆到送終。真要選能吃苦的鄉下村姑,樂老太又看不上,嫌又粗又笨。樂老太一直很有活力,這兩天想買新衣服,比比劃劃嫌穿上去顯老,“像老太太”。她還有野心,樂鍾還得結婚,還得生孩子,她要看到滿地跑的孫子,小孩子的尿布要塞滿一屋子。
樂鍾基本不發表意見。
他沒有發表意見的習慣,沒人要聽他的意見。他坐在矮凳上,默默地聽樂老太抨擊現在的女人,回想當年“她那時候”。講得多了,樂鍾在悶熱的陽光下昏昏欲睡。樂老太心疼他,讓他去睡一覺。樂鍾出門,想買包煙。他溜達出去,破舊的小區外面所有的公共設施都晾著被子。走廊,涼亭,體育器材,被單被胎把小區蓋滿了。中國人最講究曬床,最講究健康,所以當然曬得鋪天蓋地,佔公共設施也理直氣壯。樂鍾看這些發黃發灰的被褥只覺得上面皮屑飄得到處都是。他在這些“生活之氣”之間艱難前行,太陽光簡直焦灼。他眯著眼,忽然覺得峰巒疊嶂的床單後面走來個人。
一堆錯落雜沓的瑣瑣碎碎裡忽然用冷峻的濃墨塗出個人影,突兀得有些驚奇。乍一看還是那樣,但其實瘦了很多。眼睛還是亮,看人的眼神似有實質。竇龍溪頭髮長了不少,一隻手夾著煙,舔了舔嘴唇。
“我回來了。發現好像沒人期盼我回來……你有沒有等我?”
樂鍾依舊是沒有意見,他早忘了怎麼發表意見了。竇龍溪一身輕鬆,髮型也讓他柔和不少:“這幾個月,有女人沒有?”
樂鍾伸手拿過他手指間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