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龍溪幾天沒睡覺,眼裡都是血絲,他抬頭看羅普朗,忽然笑了,露出一排整整齊齊的白牙:“跑。”
一中新址開發學區房的事羅普朗正式搬上正規,竇龍溪借了個殼子投了很大一部分。雖然竇龍溪的金融團隊一向厲害,但是羅普朗還是擔著風險。竇龍溪咬著煙忽然道:“我還真有個朋友呢。”
羅普朗道:“是啊,你竟然還有個真朋友。”
禮拜天樂鍾在醫院陪床。普通病房,四個床,全是老頭老太太,算是病友,各家都熟識。窗下老太太昨天沒的,兒女也沒見多難過,只有鬆一口氣。這家算孝順的,什麼都沒虧老人,老人頑強拖了小十年。
“再住也住不起了。”老太婆的兒子跟樂鍾說過。兩個人躲著抽菸,那男的臉色蠟黃,一隻手手上的指甲不全。據說是裝修包工頭,自己也要幹活的。樹根一樣粗糲的手指夾著煙發抖。男人的老婆找了來,看見他吸菸照例要發作,但突然剎車一般愣了一下,訕訕走了。男人背對著樂鍾,樂鍾看不見他什麼表情。
又過了幾個月,老太婆終於是死了。
一個兒子兩個女兒神色平靜甚至有喜氣,兒媳婦連裝都懶得裝。
樂老太看著心生悲涼。
那一家的床收拾了,空了出來。下午大概就能填上。樂鍾出去倒便盆,順便刷了刷。樂老太給樂老頭抹全身,等樂鍾回來,忽然小心翼翼地看他,嘟嘟囔囔講村裡誰誰誰不孝順,老孃生病不給治,丟在那裡自生自滅,老太婆死之前淒厲地喊兒子的名字,全村都聽見了。
樂鐘沒反應。
樂老太還想講醒世恆言,大概往報應那裡發展,樂鍾看了一眼瘦成柴的樂老太,忽然可憐她。
供樂鍾讀書一路十六年下來,樂家一直被壓迫得喘不上氣。樂鐘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被改變了沒,這種被罩在網子裡的驚恐一直在。
他忽而笑道:“我不會不孝的。”
不會的。
樂老太開朗起來,嘮叨著誰誰誰家添了個小孫子。她野心勃勃,覺得樂鍾趕緊找個體貼能幹能吃苦的兒媳婦,生了孩子她還能再帶。未來的藍圖被她勾畫得很美好。樂老頭病好了,樂鍾結婚了,生幾個孩子,一家人住在一起。樂鍾 跟著她笑起來。他彷彿看見自己未來的生活,結婚生子,撫養孩子,然後老而無用地躺在病床上,擔心自己的孩子拒絕支付醫藥費。
每個人都是這麼過的。
那一張大網,鋪天蓋地。
竇龍溪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竇龍溪知道,樂鍾第一次和他打架,勃起了。
樂鍾喘息地站著,襯衣被撕了,額角有血,順著流下來。竇龍溪用拇指揩掉唇角的血,放聲大笑。
樂鍾離開醫院,漫無目的地遊蕩。走來走去,他大概知道竇龍溪在哪兒。
羅普朗前腳剛走,樂鍾後腳來敲門。竇龍溪叼著煙倚在門框上,用指關節颳了一下樂鐘的臉。然後一把把他拉進門裡,摔了門。
樂鐘被竇龍溪推到牆上,竇龍溪在他脖子上胡亂咬。樂鍾撕了竇龍溪的上衣,咬了回去。兩頭動物肉搏,互相廝殺,門邊的大插瓶被推到,摔得粉碎。竇龍溪抽菸抽得嗓子發啞,像是羽絨撓著空氣:“你來找我。”
樂鍾把他摜到地上,竇龍溪哈哈大笑,伸手把他也拉倒了。竇龍溪手給花瓶碎片劃了一道,一下一下把血往樂鍾臉上抹。樂鍾眼神不正常,竇龍溪捏著他的下巴左右欣賞了一下。樂鍾笑了一下,滿臉的血,非常猙獰。
竇龍溪興奮起來,他一翻身把樂鍾壓在身下,用自己的臉蹭他的臉。動物茭歡的姿勢,原始以及恥辱。
竇龍溪手上的血幹了,抹不開。他含著樂鐘的耳垂想了一下,起身拿了瓶藥油。樂鐘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竇龍溪看著地上的樂鍾,開啟藥油就往上倒,高高細細一條線,倒了樂鍾一身,連同客廳的地毯,毀得大半。竇龍溪慢條斯理地塗抹按揉樂鐘的身體,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關節。血鏽色的油汙穢不堪,竇龍溪描繪著樂鐘的身體,比在燭光下更有肉慾的質感。
樂鐘不想被他壓著,越反抗竇龍溪越興奮。他整個人抱了上去,藥油,血,灰塵,骯髒油膩。他們像在泥潭裡,越陷越深。
他們都在網子裡。
第29章
李博林和庾霞回家,許久不去早點攤堆滿了隔壁攤的雜物,他們收拾的時候對方完全沒有搬走的意思。李博林單手將盆盆碗碗全推到地上,稀里嘩啦碎了一地。隔壁攤是個兇悍的老太婆,吵架急了沖人吐口水,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