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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他低聲道:“他們已然認定你我同道,現在分道,並不能保全你的性命。”

我道:“跟你在一起難道就能保命了麼?兄臺,他們要抓的好像是你吧?”

他鬆開我的手,眉目半露鬱色,謙謙一禮道:“請換個地方說話。”

方才是在城門附近人多眼雜,現下拐進了某名仕幽然靜謐的雅居園子,園子不大,有片竹林,更有座上漆的亭子可以歇坐,幾株白梅隱隱點綴,小池邊壓了攤積雪,石階乍現青苔,為此地的清寒添上些暖色。

再深入些就能見到門窗俱全的茅廬,但我覺得私闖民宅已經不太厚道,在沒被園子的主人告發前還是坐亭子裡將就著把話說完比較好。

青衣少年嫻熟地繞過竹林,走入茅廬內部,點了爐子煮起茶來。他道:“這是我的住所,女俠不必拘束。”

我恍然大悟,他是將最危險的地方當成最安全的使用,滿城緝拿令躲哪都不安全,倒不如回自己家中,反而是個意想不到的藏身之所。但做出這樣的選擇,其實也是賭博,他的膽子真大。

我朝屋子裡轉悠半圈,玩笑道:“我姓容,你最好在女俠前面加上這個字,叫我容女俠。”

他將地上一卷卷堆成山的竹簡甩手輕推,挪出塊空地,做了個請坐的動作,款款介紹自己:“宋國江東郡守,蕭絕。”

我左顧右盼之際險些嚇得跌倒,瞠目結舌道:“你是這兒的郡守?我倒是沒見過你這年紀的郡守,你就不要痴人說夢了,這裡的真郡守正鎖城抓你呢!”

自稱蕭絕的少年鎖了鎖眉目,可見他並非隨口胡言,他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兩年前我赴此上任,卻得知此地已有一位郡守,我檢視行囊,官印文書未曾遺失,但此地的郡守同樣也有這些。我不清楚此間原委,那方郡守也算待民仁厚,顧也不曾同他計較,我便先在此地安戶,坐等他日水落石出。”

我挨著茶爐坐下,評價道:“你真想得開,可你的年紀……著實年少了些。”

蕭絕道:“你說的不錯,我是宋國最年輕計程車大夫,也是最有才學的官吏。只是我沒有足夠的閱歷,我的所知所聞皆數源自書籍,其實我並不適合做這個郡守。”

我佩服道:“你還很有自知之明。”

他折了根枯枝挑動溫茶的火候,有著不合年紀的從容穩重,他道:“想要看清別人,先要看清自己,我只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自己。”

我不瞭解他,只知道他是個不容易相信別人的少年,雖然我也半斤八兩,疑心的毛病一天比一天重,頓時覺著身處的世界太過恐怖,再不長腦子分分鐘被刀子抹掉脖子。

我試著把話題繞回來:“有人頂替你做了江東郡守,但這是兩年前的事情,他總不至於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要將你殺人滅口吧?這顯然不是你染上殺身之禍的主要原因。”

蕭絕道:“我和容女俠的想法一樣,這絕不是主要的原因。”

我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兵差為什麼要逮你?”

他道:“我現在知道了。我的生活從來千篇一律,沒有什麼大的改變,但依舊有所改變,所以問題一定出現在細微的改變上。”他自袖中取出一物,放至二人都能瞧清的位置:“我想它就是原因。”

他取出的物件我實在熟悉不過,那是隻長得像麒麟角的犀牛角,由於我幹過拔了犀牛妖的角濫竽充數的事情,很容易鑑別出真偽。

我有些猜想,但不敢篤定,逐問道:“你哪裡來的這個?”

他緩緩將犀角拿起,掌在手中:“多日之前,一位姑娘留下的,她要我暫為保管,可我與她素不相識。現在想來,她那時必是處於險境,不得已才隨手託付。郡守所求,只怕正是此物。”

一位姑娘,會不會就是羅菱?

我開始胡思亂想,也不忘問一問蕭絕:“你既然知道問題所在,為什麼不直接扔了這個禍首,或者直接交出去?”

他半開茶壺試探水溫,舉止盡是儒雅之風,聽他嘆道:“是啊,我也如是想過,卻是扔不得,交不得。”他將火壓得小些:“那位姑娘既然把東西給我,自然是出於信任,我不能辜負一個信我賴我的陌生友人。何況我就算交出此物,郡守也未必肯饒恕我,相反,我擁有此物,他們才不能輕易殺我。”

我道:“可是他們會想要逮捕你,如果那位姑娘不來取回她的東西,你就要一直躲藏。”

他誠懇道:“我並不介意學會躲藏,這畢竟也是一門學問。”

我越看這隻犀角越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