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得。這是何等的競爭藝術!美國在1898—1920年,不僅贏得了美洲地區的主導權,而且與霸權國家英國實現了歷史性的和解,現實的霸權國家和未來的霸權國家結成了同盟。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美國走上霸權國家的位置,又同蘇聯進行了一場半個世紀的霸權保衛戰。冷戰的實質對於美國來說,就是一場霸權保衛戰。孫子說“不戰而屈人之兵”,美國居然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國”、“以冷戰而屈人之國”,創造了世界近代歷史上大國戰略競爭的一個奇蹟。
第四章(8)
美國有兩個戰略性的成功:一是順利實現大國崛起的成功;二是有效遏制挑戰自己霸權地位的崛起大國的成功。美國是一個既善於崛起又善於遏制的國家,它在“實現大國崛起”和“遏制大國崛起”兩方面都堪稱模範。而無論是研究美國從強權下崛起的經驗,還是瞭解美國以強權壓制崛起的辦法,都對思考中國的崛起藝術有意義。中國要借鑑“美國式崛起”的智慧和藝術,抵制美國式崛起的狡猾、卑鄙和殘酷,創造世界最文明的大國崛起新模式——在崛起性質上是“非霸權崛起”,在崛起道德上是高尚崛起,在崛起途徑上是“和平崛起”,在崛起智慧上是“藝術崛起”。
降低成本:不折騰
大國崛起,需要戰略資源,而一個大國再大,它可以使用甚至可以用於賭博的戰略資源也是有限的。一個國家戰略資源的最大消耗,是“內鬥”的消耗和“外爭”的消耗。而美國恰恰是在“內鬥”和“外爭”這兩個方面,都有效地降低了耗費,大量地節省了資源。美國節省戰略資源的絕招,就是在國際和國內都“不折騰”。
托克維爾曾說:“六十多年以來……歐洲的一切民族不是被戰爭所破壞,就是由於內訌而衰敗。在整個文明世界,只有美國人民安然無恙。幾乎整個歐洲都被革命弄得天翻地覆,而美國卻沒有發生這種*。”
孔華潤也曾指出:“在其他國家,至少在其中許多國家裡,政治變革引發了階級衝突和經濟分配對抗,造成了美國人眼中的那種非共和主義的動盪。這種緊張關係也存在於美國,但是相對說來得到了緩解。美國人就是不能理解‘這種對照,即三四個像法國這樣的國家爭來鬥去,而單單一個美國卻急匆匆地邁向未來’。”
相比其他大國,美國是在崛起過程中處於戰爭狀態時間最短、和平建設時間最長的國家,這與英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1688—1763年的75年當中,大英帝國幾乎有一半時間在打仗。美國在崛起的過程中,能夠贏得長期的和平發展環境,一方面是由於美國獨特的地理環境,使其能夠具有得天獨厚的安全保障;另一方面,也是由於美國從建國以後就長期奉行孤立主義的外交政策,與歐洲事務不“摻和”,因此在歐洲大國內部的階級鬥爭天翻地覆、歐洲列強之間血淋淋你爭我鬥筋疲力盡的時候,美國卻能集中精力邁向未來。歐洲和美國的這樣一個反差,就預示了歐洲的衰落和美國的崛起。可見,堅持不折騰,降低國內變革的代價和國際競爭的成本,是美國能夠廉價崛起的重要一條。
鷸蚌相爭:益漁翁
美國的崛起之路,是建築在其他競爭大國自相殘殺的廢墟之上的。美國走向世界霸權的崛起之路,就美國本身來說,是成本很低的廉價崛起,但是就世界為此遭受的損失和付出的成本來說,則是最昂貴的崛起。而在這個過程中,美國的競爭招數是又狠、又損、又陰、又毒、又鬼。
早在1941年,當希特勒進攻蘇聯的時候,時任密蘇里州參議員的美國總統杜魯門就曾經表示,美國在蘇聯和德國之間的政策應當是:“如果我們看到德國正在贏得這場戰爭,我們就應當支援俄國;當俄國贏得戰爭時,我們就應當幫助德國,用這樣的方法我們就可以讓它們儘可能地互相殘殺。”
美國政治家總結美國的權術時指出:美國是世界政治橄欖球賽場上的替補隊員,它總是坐在後排,待到雙方拼殺得筋疲力盡時才上場收拾殘局。美國在兩次世界大戰中都是最後上場的。最後一個上場的人,他的貢獻只不過是壓斷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但是他獲得的戰利品卻是整個駱駝。
第四章(9)
20世紀的兩場世界戰爭,從最終結果和長遠意義來看,就是為美國而打的。看起來,兩次世界大戰是德國對世界霸主地位的兩次挑戰,是英國對自己霸主地位的兩次保衛戰,實際上是美國替代英國的曲線轉換。兩次世界大戰的勝利,是英國的勝利,但這是衰敗者的勝利,是以加速自己的衰敗而換取的勝利,是慘勝。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