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中華,他點著的是清谷。他猛吸著清谷。紅中華在手心裡被捻成了齏粉,他捻得很帶勁,一下,一下,又一下,他把紅中華看成了那些領導幹部,領導幹部是骨肉之軀,表面積當然比香菸要大千倍萬倍,他只有把領導幹部看成小人,看成香菸一樣大小的小人,才能把他們捻成齏粉。
菸絲被捻碎了,他悄然把碎沫掖到了坐墊下面。待調整完思緒,他這才意識到,自始至終,主任就沒用正眼看他。他就明白主任肯定有想法了。調研歸來。主任把他叫到辦公室,直截了當地說:〃你,還想在政府辦呆下去嗎?〃
官場上的同志說話一般不會直截了當的,一旦直截了當了,那麼問題就已經嚴重到不容客氣的地步了。
卞紹宗囁嚅著:〃……想。〃
〃你今天,可給我們辦公室丟人了,更重要的,是丟了縣領導的人。〃
卞紹宗心頭像滾過一排炸雷,關於丟人的事,他清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他只知道是自己給自己丟了人,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在給辦公室和縣領導丟人。這有點像在國際體壇奪金的運動員,奪到手,金牌是自己的;奪不到手呢?尷尬不僅是自己的,也是祖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