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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到了千禧樓與趙氏藥鋪的位置,呂氏既欣喜又情怯,馬車越是接近目的地,她的心就跳得越快……
她就這樣坐在馬車裡,靠車簾的縫隙悄悄地觀望著千禧樓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群。若不是親眼所見,她實是難以想象,這家偌大的酒樓,現在為趙信良所有。
冬青隨意尋了個人來問了問,那人道出了這家酒樓老闆的名字,並順帶指了指趙氏藥鋪,意思是也是趙家的家業,爾後還給冬青推薦說,這裡的菜真不錯,醬料的味道更是一絕,不來這裡吃飯實乃人生一大不幸。
冬青將探聽來的訊息一一彙報給了呂氏,呂氏當即就落下了兩行淚來。
從這些訊息中不難看出,他們幾個如今過得也不比她差,可是,這樣富貴閒適的生活,好像早已不屬於自己了……
她悔,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什麼自己當年不能安分一點,耐心一點地等待,也就是幾年的時間,她照樣可以享受著榮華富貴,而且還心安理得,不用受這麼沉重的譴責與報應
經過趙氏藥鋪的時候,呂氏無意瞥見早已長大的趙弘林,正端坐在櫃檯前與一箇中年男子聊天,模樣清俊,舉止不凡,弘林現在,定是個頂天立定的好男兒了吧?
她好想下馬車去跟他打聲招呼,好想見見趙信良與趙相宜,相宜現在應該是個粉嫩的小姑娘了吧?
自己離開家的時候,她還太小,不知現在幾年過去了,她可還記得自己這個沒良心的孃親……
“冬青,我好想下去看看他們”呂氏忍不住哭道。
“夫人,要理智些啊,您這樣貿然下去,指不定會生出事端來的,屆時要是再傳到老爺的耳朵裡,您該怎麼自處呀。”冬青苦口婆心地勸道。
“說起他我就有恨”呂氏忽然咬牙切齒道,“憑他在外的交際與見識,相信他應該早就知道這些變化了吧,可他卻完全隱瞞了我”
“可能老爺也是害怕失去您呀。”冬青繼續開解道,生怕呂氏想不開,此時就下車去自曝身份,屆時東窗事發,她這個當丫鬟的豈不要被年世友給千刀萬剮?
“他若是真擔心這個,就不會接二連三地納妾,冷落我,給我難堪。”呂氏決絕道,並自行戴上了帽幃,“我就下去一會,馬上就回來,你別跟著我。”
“夫人”
呂氏強行下了馬車,有帽幃遮擋著,加上身段臉容的裝飾,相信其他人認不出自己來。
她站在趙氏藥鋪前久久張望著,儘管趙弘林就近在眼前,可她卻不敢邁出那一步去接近他。
還是小林瞧見了呂氏的異樣,立馬上前來招呼道:“哎喲,這位夫人,親自來買藥麼?我們店裡的藥可好可實惠了,您不妨進來仔細看看吧?”
呂氏點點頭,沒說話。
趙弘林正跟李掌櫃的在聊天,見呂氏進來了,不禁抬頭看了看,以為只是尋常客人,便沒怎麼在意。
呂氏在趙弘林埋下頭去繼續跟李掌櫃的聊天之際,眼裡充滿了失望與悲傷,是啊,在弘林眼裡,她現在就是這麼一個陌生人吧。
那麼如果自己把帽幃摘下來呢?
恐怕就要成為仇人了吧……
伸到帽簷上的雙手忽然又緩緩放下。
她佇立在原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的兒子。
他的身形比自己離開的那年抽高了不少,身上早已不再穿鄉下時的粗布舊衣,而是換上了月白的蘇繡冬衣,那上面的繡紋何其精巧,一看就知道是昂貴的貨色,看來……他們的日子是真的過得不錯。
他的臉容稜角分明瞭起來,臉上的稚氣早已蕩然無存,剩下的,便是一股子青澀而硬氣的男人味,可他今年才十二啊
在過上這種日子之前,他們一定很是煎熬吧
“哥哥,爹爹要我們回府用飯,說是二叔今天來鎮上看我們了。”一聲清脆的嗓音打斷了呂氏的思緒,她的心為之一顫,猛地轉過身子去,只見面前立著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姑娘。
她穿淺紫色的兔毛小夾襖,下面配月白色的蘇繡百枝裙,面容溫婉寧靜,聲音有禮動聽。
這就是她的女兒相宜麼?
才幾年不見,她竟出落得這般好
儘管還未成人,可小模樣卻早已悄悄地凸顯了出來,而且性格乖覺可喜,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好想上前去摸摸她柔嫩的臉頰,可是自己的雙腳卻像是在原地紮了根一樣,僵硬而沉重
“哥哥……”趙相宜走近了趙弘林這邊,小聲而小心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