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賀知章相鄰的是汝陽王李璡,他是唐玄宗的侄子。唐玄宗對他“主恩視遇頻”、“倍比骨肉親”。飲酒三斗方上朝,唯有李璡而已。他天天在家中飲酒還不夠,在路上如果看到酒車經過,忍不住垂涎三尺。聽聞酒泉“城下有金泉,泉味如酒”,他甚至想把封地移至酒泉去。
“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此人作者正是李適之。李適之豪飲如鯨吞水,日費萬錢。後來受李林甫排擠而罷相。
英俊瀟灑、氣宇不凡的美少年正是崔宗之。他喝酒時常常把酒臨風,白眼望青天,旁若無人。緊鄰崔宗之的是蘇晉。他的舉止怪異:一面信禪,長期戒齋;一面又嗜酒如命,常喝得人事不醒。
“善草書,好酒,每醉後,號呼狂走,變化無窮,若有神助”者是張旭。焦遂乃一布衣也。
賀知章與李璡說著話:“花奴兒,聽說你在路上,只要看見拉酒的車經過,便緊跟其後,你貴為汝陽王,還要流口水,害不害臊啊?”李璡也針鋒相對:“我也聽說你有一次喝醉了酒,掉到井裡。你的牙齒就是那一回撞落的吧?”賀知章哈哈一笑:“好小子,倒笑起我來了。”李白不失時機地插一句:“賀老喝酒,接下文啊。”“賀老喝酒,牙齒沒有。”眾人大笑。賀知章又說:“花奴兒,聽說你要搬到酒泉去,到時可別忘了給我捎幾罈好酒啊?”李璡說:“一定一定,可是摔落牙齒,概不負責。”
獨有一人卻不言語,專心致志地喝酒,發出“叭噠叭噠”的聲響,引起眾人的注意,原來是左相李適之。賀知章又指向了李適之:“我說李相爺,你怎麼喝酒像鯨吞水,直往肚裡灌。你天天在家豪飲,在外也這樣,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在喝白開水呢?”李適之醉眼矇朧:“酒是好東西,百喝不厭。‘朱門長不閉,親友恣經過。年齡將近百,不樂復如何’?”賀知章說:“李林甫這個老狐狸,你也怕麼?”李適之說:“狐假虎威,焉能不怕?”大家沉默了。
崔宗之高舉酒杯,倚窗而立,似在想什麼心事。賀知章又發話了:“小崔兒,現在你封了齊國公,要什麼有什麼,還要怎的?”崔宗之說:“靠祖宗混飯吃,是我沒本事,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快看,蘇晉又在逃禪了。”蘇晉此刻正襟危坐,眯著雙眼,一眼看過去,就像一個虔誠的僧人,可惜他的一隻手上卻端著一個酒杯。賀知章說:“蘇吏部,聽說你家供奉著一尊彌勒佛,你為什麼只供他呢?”蘇晉睜開了眼:“彌勒佛喜飲酒,與我興趣相同,我敬重他。”說著,喝乾了杯中酒。李白問:“你這個逃禪侍郎,你是逃出,不是逃入?”“遇事逃出,遇酒逃入。”“好一句‘遇事逃出,遇酒逃入’,在下佩服之至。我有個提議,既然大家都是愛酒之人,我們就來說說酒有哪些稱謂吧。”李白剛說完,大家齊響應。
賀知章說:“歡伯。漢朝焦延壽雲‘酒為歡伯,除憂來樂’。”崔宗之說:“酒為歡伯,除憂來樂。說得好!‘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賀老,來,讓‘杯中物’,流進肚。”
李適之再一次把酒吞進肚,不緊不慢地說:“有清聖濁賢之說。‘平日醉客謂酒清者為聖人,濁者為賢人’。”“般若湯”蘇晉只說了三個字,又閉上了眼。張旭道:“《楚辭》有云:奠桂酒兮辣醬。且叫它辣醬吧。”汝陽王李璡說:“王世充曾說‘酒能輔和氣,宜封天祿大夫’,天祿大夫這個名字也不錯。”焦遂結結巴巴:“你、你汝陽王也是天……天祿大夫。‘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壺觴”。李白說:“大家都說得很好,我今天可長見識了。我簡單說一字‘春’。詩經雲‘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眾人說:“有酒在手,溫暖如春。”酒過三巡,焦遂話多起來。初時結結巴巴,酒喝高興了,言辭密集如排山倒海,慷慨激昂如舌戰群儒。與之前比,判如兩人。李白想:沒想到酒還有治療口吃之功效。忽聽得有人長嘯一聲,原來是張旭跳到椅子上,又跳下來,在室內跑來跑去。他跑得是那樣快,又喝了那麼多酒,竟沒有撞翻一張椅子。賀知章知道張旭要寫字了,忙叫人備好筆墨紙硯。張旭紅光滿面,脫了外衣,取下帽子,隨手一扔。只見運筆如風,好似龍飛鳳舞。只聽‘嘭‘的一聲,筆被張旭扔了老遠,眾人沒反應過來,張旭雙手握髮,在墨汁裡絞來絞去。等吸足了墨汁,在備好的絲絹上寫下“飲中八仙”四字。眾人看他的書法作品,如枯松倒掛,如孤峰突起,如雲海盤龍……真是一氣呵成,眾人擊掌叫好。忽聞得一股焦臭味,原來是張旭的帽子正巧扔進了火爐,正燃著呢。
有幾個內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