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有著本能上的拒絕。
“這就是鎮上唯一的錄影廳啊?容不了多少人吧?”柳下溪自言自語道。普通的二屋水泥房並不大,容不下多少人吧?門口掛著厚
厚的黑布,有些喪氣。琉璃窗上用黑色的墨汁寫著“錄影廳”三個。字寫得不錯,有柳體的骨骼。寫這三個字的人練過柳體的書法吧。
柳下溪有著敏銳的反應,他猛地轉過身來。他身後鬼魅似地站著一位黑衣褲子、灰藍色上衣的少年。冷淡的、略啞的聲音帶著戒備
:“你在看什麼?”
“不能看嗎?”柳下溪反詰道。
“你在這附近轉了老半天。想偷東西!”少年莫名的指控,讓柳下溪啼笑皆非。不過他的普通話很標準,比鄒清荷的強。
“你有被害妄想症啊。”柳下溪少年心性起,跟他鬥起嘴來。哦,他的年齡其實也不大,是今年警校應屆畢業。
“是又怎樣?關你屁事。”少年冷嗤。
各色人見多了,這種有著陰暗潮溼個性的小鬼難見。柳下溪聳聳肩,太囂張了。自己還不宵跟他一般見識,看年齡少年大約與清荷
相當:“你是六中的學生吧?認識鄒清荷麼?”
少年很明顯地收縮著雙眼,咬咬牙。冷冷道:“那又怎麼樣?”
“那就是認識囉。”柳下溪把手中的炒蓮子遞過去。“我是他哥。”
少年一撇嘴,譏笑道:“什麼哥哩!知道我認識他,還睜眼扯謊,真是不知‘恥’字怎麼寫。”
柳下溪一笑:“這麼偏激啊?比他大當然是他哥,又沒說是親哥、堂哥、表哥的。你那麼激動怎什麼?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一甩手,推開他遞上的蓮子袋。一時話塞,辯不過柳下溪。
拖拉機轟隆隆響起。柳下溪順聲望去,看到劉華的車朝這邊駛來。
“興旺,你不在家裡做作業,出來做什麼?”劉華雖然先看到柳下溪卻沒有跟他打招呼。 “劉華,他是你的兒子?”柳下溪
有些意外,這少年個性雖不好,外表還過得去。跟他的父親並不像。劉興旺朝父親走去,平淡道:“看書眼倦,出來透氣。爸,你認識
這個外鄉人啊?”
“他是公安。”劉華自顧自地御著水泥。“就是河堤那案子來錄過口供。”
“那案子不是破了麼?”劉興旺意外地看著柳下溪,他並沒有上前幫父親的忙。柳下溪看不過去,上前幫助劉華御水泥。
他們訊息很靈通嘛。
劉華並沒有拒絕他的幫助。事完後拍拍手上的水泥灰,累得柳下溪身上也有一層水泥灰了。
“公安同志這次來是找我的?”
“不是。休息日有空,隨便出來轉悠。”
劉華又把嘴給合上了。
“公安同志……”劉興旺笑了起來。“更像賊呢。”
“興旺!”劉華喝了一聲:“回去寫作業!”
“他說他是鄒清荷的哥哥呢。”劉興旺一點也不理會父親,越發笑得歷害,甚至笑得躬著身子。
“原來,劉華你是認識鄒清荷的。”柳下溪溫和地笑了。
劉華面部僵硬。
“到底有多少事隱著沒說呢。劉華同志。”
劉興旺攔在父親面前:“我們有權保持沉默。”挑剔的眼神燃著熊熊的火焰。
“你兒子,是不是……頭腦有問題啊。”柳下溪也惱了,問得直接。
父子倆同時翻了臉,劉華死死拖著要發飆的兒子。“公安同志,你說的不是人話。”
“劉華,你是目擊證人。任何的謊言使案子的難度增加。在法律上假證是妨礙司法的罪。”關係弄僵了。當然也從沒有好過。很糟
。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沒什麼隱瞞。我那有空去記兒子學校認識的同學。就算名字聽過也不記得臉,記得臉也不知道那個名字是他
的。”
想不到一副老實實在的劉華,說得這樣一番歪理來。駁不倒。
柳下溪承認了這次交鋒是自己敗北了。
李果的形象起了作用。李果的娃娃臉對風華正茂的少女沒有吸引力。但是,對中年婦人卻有致命的殺傷力。李果來了興趣,學著柳
下溪的把所有調查得來的話題記錄下來,有什麼記在剛從小店買的學生習字薄上。
“劉華:三十九歲。岔河口鄉六道灣村人。結過二次婚。第一個老婆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