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德感受到的卻是一種凝重的氣氛:佟六福皺眉睇之,何菊華鎖眉瞅之,崔贊擰眉盯之,佟庭烽淡眉斜視之,喬琛冷眉凝目之,而冒牌佟太則挑眉打量之,絲毫沒有談論婚事的熱絡氣息……
“安叔,惠姨,過這邊來坐……”
佟庭烽站起,迎上去,示意了一下最後幾張空著的紅木扶手椅:
“不好意思,今天家裡事兒有點多,怠慢了!”
周惠並沒有因為佟庭烽的親自招待而感到高興,因為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於清冷,所有的客氣,只顯得疏離,會讓人覺得不安——不過,他和安娜交往六年,從來就是這樣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長大後的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可愛可親。
那時,周惠特別喜歡摸這孩子的臉,粉嫩粉嫩,一摸就會小害羞,一頭短髮,很蓬鬆,摸上去特別的柔軟,長的好看,又特別的講禮貌,到哪都人見人愛。
只是,她沒想到長大之後,他會變的這麼的清冷。
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這就是這個孩子給她的感覺。
有時,她會覺得憑她女兒那點智商,怎麼能抓得住這個男人的心?
好幾次,她都有在暗處觀察他倆:有時不怎麼說話,有時挺熱絡——
聽菊華說,佟庭烽在家也並不愛說話:談論公事上,他也不多話,但,通常,一語可的中重點;私下裡,不喜背後議論,偶爾興致來了,倒也能高談闊論,只是這種情況極少數。
所以,她想,這個人的本性就是這樣的。
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只有合適,沒有絕對的模式。而她則已習慣了他在他們一家面前的清冷,但今天,他似比以往還要清冷。
周惠不由得和丈夫對視了一眼——
安德也感受到了,但他還是扯出一抹笑,道了一句:
“怎麼會……”
“嗯,那就好!”
佟庭烽點點頭,淡淡道:“今天,我爺爺和我媽都在,有些事,我想我該借這個機會說一說。不過在討論我和安娜的事之前,我另外有件事想請教兩位長輩。”
安德轉了一下眼珠子,有一種奇怪的緊張從心底鑽了上來。
周惠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想了想,才道:
“請說!”
“惠姨,您和我媽那是打小認識的閨蜜對不對?”
佟庭烽睇著周惠,溫溫淡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也愉悅了幾分,就像在閒話家常。
周惠心神被定了一下,瞅了瞅邊上的老友,老友的面色挺差,誰遇上她那樣的事,都沒辦法心情好,其實現在實在不是談論婚事的最佳時機。但既然她來了,那就不能空手而歸。於是她扯出了笑,想緩和緩和這氣氛,說道:
“可不是,我和你媽那是幾十年的朋友,從初中開始就是好姐妹,我和她呀,鐵著呢,當初我生小安的時候,你媽可羨慕的不得了,一個勁兒說要認作乾女兒。你媽呀,那時是恨不得再懷個女兒,一個勁兒的說:有兒有女,那就是個‘好’字,那才滿圓。可惜呀那時菊華的身子因為生你生壞了,一連努力了十年都沒能再懷上。直到第十年,才又有了蕾蕾,那個時候,你是不知她有多高興,有回跟我說她興奮了足足有三天三夜……”
安娜出生時,差點就做了何菊華的乾女兒,只是那一年,何菊華突然生了一場病去英國治了兩年,之後佟耀樺放下所有公事,陪她玩了大半個歐洲,又調整了兩年,等她再回到東艾國長住,這件事也就淡了,沒過多久,何菊華成功懷上二胎,一心一意全放在養胎上。這認親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又後來,佟耀樺出車禍,何菊華的人生就此跌入黑暗,幸福就此遠離了她的生命,再不得開心顏,認乾親一事,從此再沒有被
提起。
“那麼,在您眼裡,我算什麼?”
佟庭烽又溫溫問了一句。
“什麼意思?”
她一怔,捋了捋了短髮。有點不太懂,她打量著。
“您是單純的把我當作晚輩看待的?還是把我當作可以幫你們安家脫困的浮木來了?”
臉上依舊微帶笑,只是這聲音,漸漸的不再溫潤,那冷靜的質問當中,流露著某種寒意,這令周惠平靜的心湖激起了湍流——
她收起笑,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瞅了一眼佟庭烽越來越淡漠冰凍的表情,以及好朋友何菊華那怔怔的睇視:
“庭烽,你這是……想說什麼?
“我當然有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