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打仰天長笑:“我沒有剜他的心肝,他倒想掏我的五臟?嘿嘿!待我先發制人,叫他黑天做鬼!”這正是:
先以詐死行奇計,再將偷襲展鬼謀。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三六章 夜襲
大笑一場後,完顏阿骨打問完顏宗用道:“今日之勢,先生可有以教我?”
完顏宗用想了想道:“狼主,既然三日後那耶律餘睹要來劫營,只消咱們佈置下十面埋伏,他就成了撲火的飛蛾,自尋死路!那時一戰功成,滅了遼國人,咱們安安穩穩過河,從此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臣子不能總是表現得比君主聰明,所以現在的完顏宗用故意出了個餿點子,來襯托完顏阿骨打的睿智。
果然,完顏阿骨打搖頭道:“先生所言,是萬全的穩妥之計,但是——西門慶的追兵是咱們身上的附骨之蛆,隨時可能掩襲而至,等上三天,變數太多,不如咱們主動出擊,反過來去劫遼國人的營寨為上。”
完顏宗用聽了,作恍然大悟之狀,用心悅誠服的腔調躬身道:“大海航行靠舵手,克敵制勝靠狼主的神機妙算啊!”
張應古馬上在一旁共鳴起來:“軍師目光如炬,明見萬里,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一番話明捧完顏宗用,暗拍完顏阿骨打,一箭雙鵰,足死。
馬屁就象酒,受者酒量再大,也有免疫不住的時候。被這兩人虛實掩映地一奉承,完顏阿骨打雖然淳樸,也情不自禁感覺自己身輕如燕了好些,還好完顏阿骨打沒學會參禪坐道,不會以為自己要平地飛昇,只以為在這一瞬間,自己已經孫吳附體。
於是完顏阿骨打趁熱打鐵,裝孫子道:“耶律餘睹中了我計,這三日忙著集結人馬,必然輕而無備,今夜趁著月黑風高,正好前去偷營劫寨,盡屠遼兵,為完顏銀術哥和我那兀朮孩兒報仇!”說到後來,已是咬牙切齒,滿臉猙獰。
完顏宗用和張應古都是一臉沉痛,兩人齊聲道:“臣等願效死力!”
深呼吸一口氣,完顏阿骨打穩定情緒,又向張應古笑道:“此番張應古前往遼營,有勇有謀,騙得耶律餘睹中計,其功不小。自王英總管歿於戰陣,籤軍群龍無首,今日這籤軍總管的擔子,張應古你便肩起來吧!——軍師,你看如何?”
這張應古本來就是完顏宗用提拔起來的狗腿子,此時當然要順水推舟了:“狼主如此賞罰分明,何愁三軍將士不盡忠用命?”
張應古再次共鳴:“奴才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亦要報答狼主知遇之恩!”說到動情處,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完顏宗用聽著心裡暗暗磨牙:“泥馬的!這張應古唱唸俱佳,真是天生的馬屁高手,人又有幾分本事,從此後肯定是飛黃騰達,官運亨通,老子倒要小心提防著他,免得被反咬一口!”
這時,完顏阿骨打已經被張應古感染了,毅然入戲,感慨道:“我有如此忠臣良將,何患大業不成?來人吶!旗鼓不動,暗中聚將,準備今夜行事!”
入夜後,一隊金兵馬摘鈴,人銜枚,悄悄地向渾紫河邊運動了過去。
為首大將,正是新任有籤軍總管張應古,耶律餘睹送他回來,等於是給強盜指路,雖然這夜黑得鬼都能撞扁了鼻子,貓的鬍鬚都要失靈,但踩好了盤子的張應古如識途的老馬一般,縱然墨夜伸手不見五指,他亦是輕車熟路——其實,這張應古本來就是當賊的出身,在遼國混不下去了,看到女真崛起,正好改換門庭,搖身一變後在完顏宗用手下脫穎而出。今夜只不過是重操舊業,對他這個積年的老賊來說,自然是熟能生巧,得心應手。
完顏阿骨打這一回親自帶眾將上陣,快馬輕弓,只等廝殺。來之前眾人都說萬歲不可輕動,結果完顏阿骨打暴怒了起來,喝道:“耶律餘睹那廝害了我兀朮孩兒,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現放著這手刃仇人的機會,怎能袖手?你們別忘了,我可是女真第一獵人,就算戰陣之上斬將擒生,也絕不會在任何人之下!朕意已決,再有多言者,全家皆斬!”
聽完顏阿骨打把話說得絕了,眾人也不敢拗他,只得依從。為了狼主的安全,在他身邊精銳的扎也被安排得密密麻麻,連完顏宗用都袖了兩條銅鏈,緊隨在完顏阿骨打身邊寸步不離。
這反倒讓完顏阿骨打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行軍中低聲向完顏宗用道:“我一意孤行,是為小兒之仇,自蹈險地亦是甘之如飴;先生卻何苦隨我以身犯險?休怪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先生的武藝平常,若在亂軍中有個甚麼疏失,寡人豈不是蛟龍折爪,猛虎失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