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頭肉,他們可是過怕了連鐵鍋都當寶的窮日子,現在能披上真實厚重的鐵甲,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因此一個個都以兄弟子侄加入鐵浮圖部隊為榮,卻沒一個意識到其中完顏阿骨打削眾人羽翼之深意,反覺得完顏阿骨打沒霸佔這些鐵甲裝備他一個人的親軍,真是一位公正光明的好狼主。
當下便有人嘖嘖稱讚道:“俺親眼所見,咱們的扦叉千戶鐵甲軍,大草甸子上放開馬衝開了,神仙下凡也擋不住哇!等到了兩軍陣上時,可有漢蠻的苦頭吃了!”
眾人齊聲應是,氣氛熱烈。完顏宗用卻擺手道:“眾位休得小覷了那西門慶——須知此人麾下有一員河東名將,喚作雙鞭呼延灼,此人統帥三千鐵甲連環馬,實是我大金國的心腹之患……”
話音未落,就有人大叫起來:“河東名將呼延灼?莫非是《下河東》中呼延壽亭大人的後人?”
文化藝術是沒有國界的,女真版的《下河東》照樣看得女真人如痴如醉。
完顏宗用點頭道:“正是!呼家將英雄,連環馬精銳,而那西門慶更是居心叵測,收呼延灼為其用後,大練連環馬,其意便是要對付咱們草原異族!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咱們也有了扦叉千戶鐵浮圖,又怕他西門慶怎的?”
眾女真聽了,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能跟傳奇中的呼家將交一交手,死了也是快事!”有那血氣上頭之人更叫囂著在完顏阿骨打駕前請起戰來。
完顏阿骨打見軍心士氣大振,與完顏宗用相視而笑,笑容中都是深深的得意。西門慶手下的呼家將連環馬,絕對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新組建的鐵浮圖,雖然訓練度上較連環馬差了,但女真勇士生長在馬背,騎術精絕,而座下戰馬都是北地良駒,慣在草原馳騁,更勝中原戰馬不止一籌,如此算來,連環馬對上鐵浮圖,西門慶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
而對西門慶來說最不利的是,連環馬是精兵,訓練補充不易,死一個就少一個,少到一定程度,連環不起來的重甲馬陣,就展現不出那種排山倒海的威力。而現在的鐵浮圖都是女真各部精銳,卻不屬完顏阿骨打嫡系,儘可放他們在戰場上與呼家將連環馬拼死,兩邊死得差不多時,女真完顏部的勇士正好接手重整鐵浮圖殘破的軍旗。
相對不諳騎術的中原人,人馬合一的女真人對鐵浮圖有神速的適應性,那時此消彼長,倒要看看西門慶拿什麼來抵擋完顏阿骨打嫡系的重騎……
群情振奮中,完顏宗用卻似想起了什麼,突然拜倒,向完顏阿骨打道:“微臣該死,正要向狼主請罪!”
完顏阿骨打聽了一怔,急忙命左右扎也去扶,口中連聲道:“賢弟一手組建扦叉千戶軍馬,有功於大金,何罪之有?”
完顏宗用掙開攙扶之人,不依不饒只是頓首道:“同樣是微臣組建的籤軍,兵敗降敵,負了忠義二字,臣深恥之!飲水思源,皆微臣之過也!還請狼主降罪!”
完顏宗雄在旁邊聽著,這時出列道:“狼主聽稟——那些籤軍,多是遼國人,而且更多是遼國人早年從南朝擄來的漢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安肯為我大金賣死命?宗用軍師一片忠心保大金,其屬下籤軍之降,卻不幹宗用軍師的事,還望狼主明察。”
不少女真人都把眼睛去覷跪地不起的完顏宗用,心下好生瞧他不起——宗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說,大對特對!完顏宗用這廝可不是咱們純種的女真人罷?偏他卻廁身在女真人中間,裝模作樣,就象馬群裡混進一頭騾子那麼彆扭!不過現在狼主正有用他處,旁人也插不得嘴,該怎樣辦,還得狼主來發落。
眾人都看完顏阿骨打。卻見完顏阿骨打展顏一笑,親自上來扶起了完顏宗用,情深深雨濛濛地道:“賢弟,你我義結金蘭,情同骨肉,你的忠心,頂得上你所有的無心之過!籤軍之降,乃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左右,又與你何涉?何況籤軍總管王英將軍為我大金英勇捐軀,若不是賢弟平日的教化,豈能如此?因此,賢弟有功無罪!來呀!傳我旨意——王英將軍為我大金盡忠,是軍之楷模,給其家牛百頭,羊千口,永免賦稅,追封其人為一等巴圖魯,賞黃馬褂,戴綠帽!”
完顏宗雄帶著一幫女真人參差不齊地山呼萬歲:“狼主天恩浩蕩!”
完顏宗用更是熱淚盈眶,掙扎著重新拜倒,撅起了尻子五體投地:“謝主隆恩!微臣敢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女真人於是眾志成城,放下包袱,開動機器,就此輕裝上陣,鼓勇而來,團結在狼主完顏阿骨打新做的龍旗之下,誓要報前日一敗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