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較藝時的花招虛勢都不必用了,一出手就是最具暴力與效率的真材實料,強進弱退甚至強生弱死,都只在一擊之間,正是於簡單直接中見功力。
一個泰山壓頂往下打,一個舉火燎天向上封,又是一聲如鳴爐打鐵般的爆響,史文恭座下朱龍馬“唏溜溜”一聲悲嘶,搖頭擺尾的連連倒退,中間幾個趔趄,幾乎便要軟蹄塌架。但到底神駿就是不同,朱龍馬盤旋幾圈後,雖然依然渾身顫抖,終究還是馱著主人穩了下來。
象巨lang拍上了堤防,史文恭一往無前的勢頭終於被遏止了。
但武松也不好過。史文恭人馬合一之後,凝聚於長戟一揮中的巨力豈同等閒?雖然他巋然不動接了下來,但也是兩膀痠麻,周身氣血翻湧,雙足入地直沒至踝,一口真氣凝滯於胸臆之內,一時間竟連話都說不出來。
史文恭雖然也被反震之力折騰得不輕,但他兩腳踩著馬鐙,力道的損害無形中得到了轉嫁,朱龍馬就先替他分擔了不少,因此論反應他比武松快了許多。
“好!灌口二郎神果然了得!再接我一槍!”史文恭大叫著催動朱龍馬,又向武松殺來。過勞的右臂雖然還須養力不宜輕動,但左手的長槍一動,依然是起鳳騰蛟一般的大殺器。
武松強提真氣,三尖兩刃刀劈削展抹,將史文恭的攻勢盡皆接下,同時步伐轉動,總能攔在史文恭馬前,令他無法縱馬向前一步。
雖然看著勢均力敵,但武松一口氣還沒調息過來,就這麼硬撐下去終究對身體有損。一丈青扈三娘看得分明,她是女流之輩,只知道心疼丈夫,甚麼江湖規矩戰場守則到此時統統拋於九霄雲外,雖然明知自己遠不是史文恭對手,但還是輪轉日月雙刀,飛馬搶上助陣。
“休傷吾夫!”聲到刀到,兩口寶刀光華閃爍迷亂人眼,已經直上直下地劈斬進來。
史文恭本來暗暗焦躁,只恨不得闖過武松這道險關,聽扈三娘呼嘯而來,心中卻是一動。衝來的這女子刀法雖快,但失於重濁,能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有限,但是,這女子說——武松是她的丈夫!
既是夫妻,其間大有文章可做。史文恭精神一振,槍戟齊施,左手六成力對付武松,右手二成力接住扈三娘,戰得幾個回合後,馬頭一轉,向著扈三娘那邊連遞殺招,攻勢陡盛。
扈三娘日月雙刀盤旋飛舞,雖然護住了丈夫,但憑她的力量想搶進史文恭槍戟的圈子裡去,卻是勢所難能。雙刀比之槍戟,本就吃虧,此時史文恭得勢不饒人之下,扈三娘瞬間就被逼得兩鬢見汗,雙腮掛暈。
武松得扈三娘護持這個空兒,終於將胸中氣息理順。眼看妻子形勢危急,武松大踏步上前,三尖兩刃刀揚起,一招“分天式”,匹練相似的刀光如天河倒掛般直直席捲而下,將史文恭和扈三娘分開左右。
“三娘,你且退下!”扈三娘聽武松這一聲吩咐中神完氣足,知道他已經恢復,自己再留於此處,純屬累贅,因此更不多言,拉馬往下就撤。
趁這個巧宗兒,史文恭一聲長笑,躍馬從武松身邊直搶了過去,百忙中還不忘向武松戳了一槍,逼得武松又後退了一步。
“石關回馬,吾已邁過!”大笑聲中,史文恭縱騎如飛,直向前方大纛旗下的西門慶撲去。
“離西門慶,只有十餘步了!”
武松吃了這一閃,不由得豎眉大怒,正要邁步追趕史文恭,卻聽得兩軍陣上山呼海嘯般一聲大叫——曾頭市人馬竟然已經撞透了梁山重圍,直鑿穿出來。
西門慶雖然知人善任,用人不疑,呼家將也是騎戰的明師,但梁山輕騎兵的訓練終究日短,比不過曾頭市百餘年的積累沉澱。曾家五虎率領下的曾頭市人馬一隊隊縱橫來去,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遠則箭若飛蝗,近則刀光似雪,梁山方面雖有呼家將幾路指揮,眾男兒越鬥越健,但實力的差距並非一朝可以彌補,終究還是落了下風。
耳聽史文恭吼聲如雷中快馬踏清秋,離梁山本陣西門慶帥纛越來越近,曾頭市人馬也是如顛如狂,鬥發了性之下,鹿哨呦呦中眾人荷荷狂呼,併力一衝,終於衝破了梁山梗在前面的重重堵截。
身前一空,曾塗揮槍大叫:“師傅,弟子接應在此!”接著曾參、曾索、曾魁、曾升四虎相繼呼應大叫,曾頭市人馬隨聲附和,氣震戰場。
史文恭聽到身後潮起濤生一般的呼嘯聲,已經疲憊的身軀裡彷彿陡然添了千斤之力,一聲長嘯間,兩隻火眼死死地盯住了前方大纛旗下的西門慶——“離西門慶!只有十步了!”
師傅一騎當千去斬將搴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