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先,發明了一種新的貪贓方式苞苴。這位魏輔大人,自己私人的錢財捨不得動用,卻動用公款請客送禮,將官錢胡使,為自傢俬思。官員過往,或一萬,或五千……隨其人官職高下量多較少與之。膽大包天的魏輔大人不必花自己的一文字錢,便為自己買來了情面,織就了官場上的關係。在他的帶動下,京兆官吏之間開始“互送”,小官送大官,下級送上級,送來送去,國庫財物最終都成了貪官汙吏的私錢。
裴宣是孔目官,衙前使司之事,一孔一目皆須經由其手,魏輔苞苴的**行為,只能瞞他一時,哪裡能瞞他一世?於是裴宣先是犯顏直諫,勸其退贓於官庫,從此悔過自新,則國家幸甚,黎庶幸甚。
對贓官來說,悔過自新是神話;對魏輔大人來說,悔過自新是屁話。
魏輔大人不但撈錢時是一把神手,整人時更是一把辣手,裴宣給臉不要臉,三番五次捅他的肺管子,甚至捅到頂頭該管上司那裡多少回了。要不是上司們都被魏輔給喂熟了,他這個京兆府的知府大人早就當到頭了。
既然裴宣不仁,也就別怪魏輔大人不義了。在魏輔的暗中指授下,早視裴宣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京兆府眾貪吏群起而攻之,一眨眼之間,裴宣就由著名的“鐵面孔目”變成了“暗地貪贓,明裡邀譽”的貪腐之賊,在泡製出的如山鐵證下,裴宣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到最後,連他的長相都成了罪證如果你裴宣真是清吏的話,為什麼你不吃肉都長那麼白胖呢?
魏輔大人難得的明鏡高懸了一回,翻出了本朝太祖的尚方寶劍“立邦治國,務以嚴律鈐束無厭之求者,若犯吾法,帷有劍耳”,一心要置裴宣於死地,永絕後患。
但裴宣畢竟是京兆府本地人,美不美,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本土的官吏見他倒了黴,終究要照顧些。因此魏輔做死了的文書送上去後,上面三推六問,把裴宣的文書改得活了。按照保護貪腐者的舊例,坐贓當死者,皆被特貸,僅以“杖脊、黥面、配沙門島”。
更有甚者,還有人真以為裴宣是立著牌坊的粉頭,居然來跟他透氣兒,說甚麼“京朝、幕職、州縣官犯贓除名配諸州,縱逢恩赦,所在不得放還,已放還者,有司不得敘用,此雖為前朝舊例,但裴孔目若肯讓孔方兄吃苦,上憲那裡亦便可酌情放還;若孝心更虔些時,還可敘理,即使贓重及情理蠹害者,也可授諸州參軍,餘授判司,京朝官、幕職,令錄簿尉,等第甄敘。”
那廝說得雖然天花亂墜,但是裴宣家就算砸鍋賣鐵,也湊不出足以送去吃苦的孔方兄來,所以,只好讓裴宣往沙門島去走一遭兒了。
當裴宣披枷戴鎖,在解差的叱喝聲中步出京兆府時,只有一群群百姓自發的前來送別,那情景,不象是在送囚犯出城,反倒象是在送父母官離任。
這情景落在魏輔大人的眼裡,更招魏輔大人之忌。魏輔大人是信奉“斬草不留根,chūn風吹又生”的幹練人物,眉頭一蹙時,早已計上心來,便提筆給自己在山東當知縣的哥哥魏穩寫了一封備細書信,然後命自己的心腹譚烏和付拜星夜趕往山東公幹。
殺囚的汙名,魏輔大人是萬萬不受的,但如果裴宣一家四口在山東地面兒上出了什麼問題,那隻能怨他們運氣不好,跟魏輔大人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譚烏付拜奉了魏輔的密令,星夜趕來見大老爺魏穩。魏穩把弟弟的信箋開啟一,頓時心領神會。但魏穩大人一縣之尊,這種事情怎麼能親自出面呢?所以嘴一呶,麾下的心腹師爺不用聞絃歌就能知雅意,當下便拉了譚烏付拜出了縣衙門,將草蛇幫的幫主成管隆重介紹給了二位貴客。
那成管想要圖個出身,巴結魏穩大人只恐不勤,在這正溜tian到緊要關頭的時候,突然天降美差,豈肯縮頭之理?當下把胸脯拍得老響,盡起幫中兄弟,在衙門領了魏穩大人給準備的七長八短的兵器,大家夥兒熱血沸騰,頓時覺得自己也算是公家人了,從此就可以橫行無忌了,於是在成管幫主的一聲吆喝之下,眾人簇擁著譚烏付拜飛一樣的出城,奔向自家夢想中那希望的田野。
譚烏付拜一商量,那裴宣發配時結結實實的捱了四十脊杖,一路上又有吃了黑錢的解差虐待著,縱然他是虎,現在牙也都拔乾淨了,這一路,隨便派一兩個人過去吩咐一聲,幾個服侍一個,就把裴宣誅滅了,割個鼻子耳朵的,回去做憑證,那就大功告成。
倒是裴宣娘子這一路,要稍稍費手些。那裴宣娘子手無縛雞之力,倒也罷了,裴宣的兩個兒子卻是生得彪虎一樣,雖然平時不見他們惹事,但京兆府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