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姐下轎,也不用通報,便推門直進,來這裡早來得熟了。西門慶只見大紅的繡衣一閃,那蔡小姐的背影便消失在門裡,卻連她的模樣都沒清楚。
這時紅樹來到身邊,福道:“先生且隨小婢來。”
西門慶便隨著紅樹來到門首,早有人揭開青布幕,掀起斑竹簾,紅樹前引著西門慶轉入中門,卻見掛著一碗鴛鴦燈,下面犀皮香桌兒上,放著一個博山古銅香爐,爐內細細噴出香來。兩壁上掛著四幅名人山水畫,下設四把犀皮一字交椅。再轉入天井裡面,又是一個大客位,設著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瓏小床,鋪著落花流水紫錦褥,懸掛一架玉棚好燈,鋪排著各sè異樣古董。
紅樹帶西門慶到此間,便抿嘴一笑:“且請公子在這裡略歇一歇,小婢待會兒再來有請。”
西門慶點點頭,自去左首客席上坐了,便有此間的丫環送上茶來。西門慶端起來一,提鼻子一聞,卻是細欺雀舌,香勝龍涎,倒也沒有蒙漢藥在裡面。
當下尖著嘴略品了一口,暗讚道:“好茶!”不用說,這也是御內賞賜的供尖兒了。
茶罷,丫環來收了盞託,便有紅樹嬌笑著出來,西門慶的目光中,頗有些閃爍,來到西門慶面前時,先深深地一福,其彎腰幅度之大,不是雜技伶人根本就完成不了。
西門慶站起身正yù還揖時,紅樹早已直起腰來,閃在儀門前恭聲道:“公子請隨小婢來!”
此時的紅樹,怎麼怎麼同一開始有些不同。西門慶心中一動,暗道:“這小丫環從主人那裡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過來了就不怕,怕了就不來,西門慶衝著紅樹略一點頭,便跟在小丫頭身後直入後宅,心中暗想:“我倒要,那蔡小姐、李師師能耍出些甚麼花樣兒!”
穿過了一道抄手遊廊,早來到一處小閣,紅樹伸手將閣門推開,躬身道:“公子請進!”
西門慶昂然直入,卻見閣中牆上,迎面掛著一幅jīng品工筆,畫上有一青年豪客,劍眉入鬢,星目生光,手挽一口寶刀,yù拔非拔之間,襯著身周嶙峋巨石,扶疏花影,更顯傲骨英風。這正是:
鴻飛休言迷離跡,客來且影神圖。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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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黯然銷魂銀屏後
() 西門慶見了這張影神圖,目光一凝畫這張畫兒的人果然是好手筆,畫中的青年豪客,和一年前的自己確實有七八分相似,恨不得當初義妹鈴涵一見,便把自己認了出來。【:/書
不必說,李師師和蔡家孫小姐把這張畫兒掛在自己的眼前,擺明了就是無聲的宣言我們認出你啦!
但西門慶卻輕輕地挑起了嘴角,心中道:“你們只怕認錯人啦!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那個西門慶了!”
確實,現在的西門慶,經過手挽人頭的鮮血演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鋒利了好些,象平時他扮成個隨緣度rì的測字先生時還覺不出什麼,此刻當他心生戒備的時候,整個人就象畫中那柄刀一樣,潛藏著的殺機凌銳。
而且現在的西門慶上梁山後,身先士卒的協助講武堂練兵,一張臉風吹rì曬,再不復當年玉面紅唇的公子容顏。所以,牆上的這張畫說像他,確實像他;但說不像他,還真的能給人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會令蔡小姐拿捏不定,沒把西門慶帶回蔡府裡去。不過蔡小姐人是極聰明的,自己作不了主,便把人帶到李師師這裡,她相信以李師師那雙閱人無數的桃花媚眼,面前這個人肚子裡即使真藏著多少牛黃狗寶,也得被李師師如數家珍地掏出來。
若是加上一個趙元奴,就更有把握了。只可惜,趙元奴此時已經被納入宮中,封為了才人,卻是趕不上這場好戲了。若眼前之人真是那位三奇公子,也不知趙才人rì後知道自己錯過了會面的機會後,會不會悵然若失呢?
但此時的李師師和蔡小姐,卻顧不上多考慮趙元奴rì後如何,眼下“大敵”當前,她們還是思索該怎麼樣對“敵”才是第一正理。
即使是透過身前的霞影紗屏風,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到西門慶悠然站在中堂前面,欣賞著壁上的影神圖,微笑的臉上古井無波,實難捉摸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嚴格比較起來,眼前人和畫中人還是有區別的。畫中人就象一具泥土塑成的粗糙胚胎,而眼前人卻象胚胎經火鍛鍊後,脫胎換骨的jīng致瓷器。雖然他手執布招兒,象個平常的測字先生那樣隨隨便便站在那裡,但那股無意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