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
知縣老爺不是本地人,他說跑就跑了,那些堂下的胥吏衙役卻十成裡有九成九是本鄉本土,他們倒想趁李逵進後堂搜人的機會跑了,卻又不敢萬一激惱了這個傳說中的魔君,那時一聲令下屠城,卻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因此狗腿子們老老實實,都在堂前聽喝,待見到李逵鶉衣百結的進去,卻又一身光鮮地出來,個個都驚得呆了。聽到李逵吆喝,這才如夢初醒,一個個曲背躬身,上前答應。
李逵扭扭捏捏,踱到公案後坐下,拿腔拿調地道:“我這般打扮也好嗎?”
眾人均是心中嘀咕:“一個強盜,穿上了官皮,就把自己抬舉成民之父母了竟不知世上‘羞’字怎寫?”
但口中不敢說心裡的話,還得奉承道:“十分相襯!”
李逵大樂,便抓起一枝火籤來,自以為瀟灑的往堂下一丟,笑道:“你們這些人,都與我排衙了便去;若逆了我的意,將你這縣裡都翻做白地!”
眾人怕他,只得聚集些公吏人等,擎著牙杖骨朵,打了三通擂鼓,向前聲喏。
李逵呵呵大笑,又道:“你眾人內,也著兩個來告狀!”
胥吏衙役們聽了,面面相覷。一個膽子大些的,便顫著聲音道:“頭領坐在此地,誰敢來告狀?”
李逵聽了便將臉一沉:“俺雖然生得黑了些,卻最是明察秋毛的。難得今rì俺有心為民作主,將政令公開,爾等卻敢不來湊趣兒!莫非是吃了熊心豹膽了嗎?”
狗腿子們只嚇得脊樑骨與膝蓋骨齊軟,象被風颳倒了的麥壠子一樣齊刷刷地拜倒在地,磕頭掛響,異口同聲道:“頭領饒命,小的們不敢!”
李逵正玩得興起,見眾人跪著抖衣而顫,一時間不免意興闌珊起來。轉念一想,便將聲音轉柔,說道:“我這般蠻橫,可知人不敢來告狀。既如此,你這裡自著兩個,裝做告狀的來告,我又不傷他,只是取一回笑耍,值個甚麼?”
眾狗腿子們商量了一會兒,便公推出兩個平rì裡最伶俐的來。偏鄙粗人,也洠�趺聰笱�拿�鄭�允腔叫∶��U飭礁齙拿�鄭�桓鮃艚諛睢保�膊恢�玫痺跣矗渙硪桓齙男∶��睢癮威”,也不知他們爹孃當年是不是吃多了五石散,癲狂之餘才取出這般極品的小名兒來。
a威,最是裝貓象貓,裝狗象狗,平rì裡奉承頂頭上司,一個個巧舌如簧,連天都能吹下一層霧霾來。心明眼亮的老百姓們編了個順口溜狗腿子,大瓣蒜,跟著老爺舌頭轉。老爺說是“長”,他們接“不短”,老爺說是“方”,他們接“不圓”,老爺說“大橋風吹斷”,他們就說“這是石頭爛”,老爺說“母豬下了蛋”,他們就說“這事天天見”。叫幹啥,都能幹,只要給它十五貫!
一個老胥吏拉了這兩個的手,未語淚先流,哽咽道:“你們啊!今rì咱壽張縣能不能在這黑旋風的手底下保全完好,就全在你們的身上了!”
那兩個用力點著頭,嚥著唾沫道:“老人家放心!覆巢之下,豈有完蛋?咱們保證完成任務,定要買哄著這魔王,最後將他傳送出去!”
於是在眾人殷切的目光期盼下,這一對兒最狗腿跑出了縣衙門,不移時,就聽吵嚷聲大作,兩個撕扯著進來,口口聲聲,冤枉不斷。
李逵本來笑得合不攏嘴,但目光向堂下一溜,突然發飆道:“怎的一個審判的老百姓也洠в校俊�
老胥吏戰戰兢兢地回道:“啟稟頭領,聖人說,法不可知,則威不可測,這朝廷家的威嚴,豈能叫那些刁民來褻瀆了去?因此還是不公開審理的好!”
李逵將公案一拍,大罵道:“放狗屁!不!是狗放屁!也不對!是放屁狗!你這打脊老牛,竟敢將這天昏地暗的話來哄我?不讓百姓知情,你們便好一手遮天,卻哪裡逃得過我的眼睛去?妥妥的,給我把老百姓都放進來旁聽,那時你們這些貪官汙吏想要徇私枉法,先得磨厚自家的臉皮,在自家人背後都裝上龜殼,能不能擋住老百姓戳脊梁骨!”
堂下的狗腿子們洠�魏危�壞貿鋈ミ漢齲��孛徘暗睦習儺斬擠漚鴣砩蟆�
自從晁蓋上了梁山後,梁山的名聲氣質在這一帶卻變化得好了,百姓都不太懼怕,今天聽到梁山泊頭領黑旋風李逵在壽張坐衙審案,老百姓們三分驚詫之外,卻有七分興奮,於是都來稀罕,不一會兒,縣衙門裡就擠了個水洩不通。
 a威這時又扭做一團,直吵嚷進縣衙裡來,李逵便把驚堂木一拍,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然在黑旋風爹爹的公堂上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