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牛犒蕃部,“傳箭欲寇山外”——皆屬於小打小鬧。象今日這樣一傳箭便雲集三萬人的盛舉,是從來沒有過的。北宋朝廷絕不會容許自家臥榻之側出現如此一股龐大到不可控的力量,否則必將影響政府的剝削統治。
聽到三萬彪野悍戰的吐蕃眾卷地而來,李乾順心頭髮苦,半晌後方嘆息道:“西門慶!你好大的氣量!你難道就不怕養虎貽患,將來尾大不掉嗎?”
察哥一直看著李乾順臉色,沒往下介面,聽陛下又提到了西門慶,這才繼續道:“我主萬歲,西門慶那邊也傳來新動向——其人突然凍結了和我大夏的一切商業交往,种師道引軍在南,西門慶引軍在東,俱聲勢浩大地集眾,西門慶號稱要‘調解’我大夏與吐蕃之間的紛爭……”
李乾順聽著,大恨了一聲,心中怒火熊熊而生,但半晌之後,還是重重地喘了幾口長氣,讓自己的心境勉強平定下來。
“御弟,你署理我大夏軍政,此番西門慶暗中驅使吐蕃作過,依你之見,當撫否?當戰否?”
自從西門慶和西夏停戰通商以來,察哥以低廉的價格——與曾經的宋朝相比——從源源不斷的商隊手裡買到了光潔豐潤的瓷器、柔順爽滑的絲綢、口味繽紛的各類極品新茶、八音齊奏的種種精美樂器、甚至倭國的清酒漆器、南洋的玳瑁珊瑚、大食的香料珠寶——對於喜歡享受的察哥來說,商路的斷絕簡直就是要了他的第二生命,當他領悟過歡娛的美好後,就再也不肯失去了。
而很明顯的,如果開戰,西夏三面受敵,就算能打贏吐蕃和西門慶,但那些五花八門的新鮮玩意兒卻是再也進不來了。察哥不願意這樣,西夏很多的貴族不願意這樣,甚至無數的西夏百姓也不願意這樣——因為西門慶的商隊能給他們帶來平價的糧食與各種必不可缺的生活用品。
當然,察哥絕對不會以自身的私利來揣奪公心,他想了想,很實事求是地說道:“我主萬歲,如今吐蕃、西門慶之眾三路畢集,其鋒正銳,而我軍新敗,若起傾國之力與敵爭短長,縱勝之,亦是慘勝,屆時士多瘡痍,國少倉儲,民力疲而不能耕牧,我大夏從此衰矣!我西北邊境,又有黃頭回鶻、草頭韃靼虎視眈眈,若趁火打劫而來,戰陣間稍有疏虞,是無大夏矣!”
李乾順雙眉一軒,凜然道:“御弟之言雖然有理,但那西門慶如此無禮,竟挑唆六穀聯盟吐蕃集體移民,叛我大夏,我國西部,為之一空——這般可惡,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察哥冷笑道:“豈能就這樣算了?為今之計,莫不如順水推舟,以養賊勢!”
李乾順聽了微笑道:“御弟且試言之。”
察哥道:“六穀吐蕃聯盟不是要離開嗎?我大夏就故作大方,放他們出去,倒要看看,將來西門慶能成立一個甚麼樣的吐蕃自治區出來!吐蕃部眾,素無信行,急則降順,緩則寇叛,從前各部眾不相統屬,力分則弱,為禍猶輕,如若西門慶助他們整合起來,那時一呼百諾,為禍更烈——世間事豈有萬全?我大夏只需尋隙於吐蕃與西門慶之間,以言挑之,以謀動之,自有兩虎相爭之日!那時倒真想看看,西門慶面上的顏色會是個甚麼模樣!”
李乾順聽了,撫掌大笑:“果然是寡人的御弟,足智多謀有善策,竟與寡人暗中相合!”
一時間,君臣相視而笑。李乾順突然又一甩袖子,冷笑道:“不過,西門慶作主召開的這個所謂的民族會議,寡人是絕計不會參加的了!我大夏堂堂西陲大國,豈肯自墮身份,加入甚麼中華聯邦?哼哼!那樣一來,卻把自家進取的銳氣皆衰了!御弟,你意如何?”
察哥斟酌斟酌,還是躬身道:“皆從吾主所願!”
於是,西夏朝令夕改,本來氣勢洶洶將六穀聯盟吐蕃部眾包圍起來往回驅行的西夏軍隊,突然偃旗息鼓,悄然而退,官府狗腿哭喪著臉跟死了爹孃一樣又來宣諭:“我主天恩,念爾等故土在南,魂魄思歸,因此開極天罔地之宏恩,放爾等離去!爾等若存人心,後當思報!”
六穀吐蕃眾的臉上都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們攙扶著被打傷的兄弟,擦乾身上的血跡汗水,繼續堅定地一路向南。直到有一天,看到塵頭卷地而來,聽到屬於吐蕃的號角聲吹響……
終於!終於回到故土了!
這一瞬間,無數人熱淚盈眶,愴然跪倒,親吻足下的大地。
在西門慶、鳩摩智的帶領下,經過無數人的努力,西北吐蕃聯盟和六穀吐蕃聯盟終於勝利會師了!
這一幕,被無數純樸的吐蕃漢子深深地記在了心裡。西夏人說甚麼“若存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