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招呼起來。水秀才被打得“嗷嗷”叫,在地上滾來滾去,比將要挨宰的豬也強不了多少。
圍觀的人群起先還不知道水秀才為什麼捱打,但聽那明白人一講解,說那幅輓聯中暗包的意思如何下流齷齪,如何yīn狠惡毒之後,都鼓譟起來,罵這水秀才竟然在死人頭上做這等文章,也怨不得星主大官人如此暴怒,十足的該打!
也有一等明眼人暗暗稱奇,要知西門慶素來是清河縣裡最大的紈絝,他怎能一看那輓聯,便有眼力尋出其中的yīn毒破綻?難道是他平rì裡深藏不露?還是地府還魂之後,開了前世的宿慧呢?
捱打的水秀才這時滿心想求饒,還想把應伯爵、李外傳供出來減罪,但玳安第一扁擔就打在他的嘴巴上,打得他齒折舌破,咿咿唔唔的哪裡說得出話來?只能慘叫著悶挨。
西門慶不開口,玳安也不敢停手,又打了頓飯時分,眼見那水秀才已經快被打得展挺了。桂卿心下雖然恨極了這往死裡糟蹋人的水秀才,但想到若真把人打死在這裡,那時卻怎生收場?於是徑自來到西門慶面前跪下,想要說什麼時,卻是淚流滿面,哽咽難言,只得伸手向靈前一指。
西門慶長嘆一聲,向玳安揮揮手:“住了!”玳安急忙丟開扁擔,打了這麼半天,他自己都累了。
指著萎頓在地的水秀才,西門慶恨恨地道:“把這廝給我扔出去!扔得遠遠的!”來旺來興趕緊上前,架著這個也不知該說倒黴還是該說幸運的傢伙,遠遠的扔在兩條街外。
來旺來興回去之後,應伯爵和李外傳鬼鬼祟祟地溜了過來,把水秀才弄走了。
麗chūn院中,西門慶早已經一把捽下了那幅輓聯,七扯八扯,撕了個粉碎。這時老鴇子聽了閒雜人等的指點,明白了輓聯中的深意後,一時間悔愧yù死,放聲大哭——只說是想要靈前好看,卻沒想到把全天下同行姐妹的臉都敗光了!
正哭得起勁兒,卻聽西門慶又是一聲大喝:“拿文房四寶來!”
老鴇子擦擦眼淚,湊到桂卿耳邊問:“啥叫個文房四寶?既是寶貝,可知值多少錢麼?”
桂卿恨恨地道:“文房四寶就是筆墨紙硯!早年你只叫嬌兒姐學詩詞歌賦,輪到我時,卻又嫌費錢不讓我學!若我多學得幾句,今rì怎能吃那姓水的如此羞辱?”
老鴇子雖是個強詞奪理理屈詞富的,也不由得低了頭。
這時玳安捧上來了幾張紙,一管筆,都是臨時尋來的不堪東西,西門慶這才知道是自己說得簡略了,便搖頭道:“我要自己給嬌兒寫一幅輓聯,這些東西卻用不得!”
星主大官人,要親自寫輓聯!圍觀的人都是jīng神一振。西門大官人小時候就好勇鬥狠,拳棒在清河縣是有名的,可說到文才,卻誰也不拿他當一般菜——誰知今天,西門大官人竟然誇下海口,說自己要寫輓聯了!
不過,也有很多人相信,星主大官人,能人所不能。要知道,很多人花大價錢拍賣一張功德炊餅的那個什麼“標準化合約”,其目的並不在其中那一手五個功德炊餅,而是看中了上面有西門星主和武星主親筆簽名的畫押,還有星主的兩半個騎縫章。大家相信,有這件寶貝鎮宅,必然邪魔遠避,鬼怪潛藏。而且已經有解魔的法師試驗過了,用有著星主靈氣的標準化合約施起法來,效果就是不一樣,靈驗如神!
僅僅是西門星主無心而作的標準化合約,就有如此強大的神效,若是他真心寫一張,不!是寫兩張輓聯,那還了得?只怕就是書出天地動,字到鬼神驚!
紙鋪子的老闆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星主大官人,小人的鋪子裡,文房四寶,樣樣頭等,便是那寫輓聯的紙,也能替星主大官人打疊現成了,卻不知星主大官人一幅輓聯要用幾字?”
原來寫聯時,根據用紙長度的不同,所寫字數的不同,聯紙都有不同的折法。折出來的線起一個類似於稿紙的框架作用,這樣寫出來的字便中規中矩,對稱好看。
西門慶在心中默算了算,便道:“我這一聯,要二十六個字!”
“好嘞!”紙鋪子老闆答應一聲,剛準備要走,卻聽西門慶叫住了他。
西門慶鄭重地道:“我這一聯,是上下聯各二十六個字,加起來是五十二個字,你那紙可要選長大些的!”
紙鋪子老闆一聽,驚得那舌頭伸出來多長縮不回去——清河縣中寫過多少輓聯,除了西門慶結髮妻子陳氏的那一幅自輓聯之外,何曾有第二人有過如此的鴻篇鉅製?
看熱鬧的人一聽西門慶要寫這麼長的輓聯,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