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準備痛罵武松忘恩負義、恩將賊報的言語盡數嚥下,別換了另一樣肚腸。萬幸他久混官場,這一番天地顛倒對別人來說登天之難,對他來說就是反掌之易。
就見張都監焦黃了麵皮,把桌子捶得“咚咚”響,大罵道:“我把你們這些狗奴才!武義士何等人也,豈是貪圖這些小財物的?老爺我知道,你們都曾求過武義士,幫你們辦些不公不法之事,盡被武義士嚴辭拒絕,因此你們才懷恨在心,趁著今rì生出的誤會,要陷害武義士!這等狡計,豈能逃得脫老爺我的洞鑑?你們給我說!這些金銀酒器,是哪一個膽大包天的,偷放進武義士箱子裡的?”
武松一時間氣往上撞,血貫瞳仁之際,這才不假思索,崩開了綁繩,揪住了管家,此際聽到張都監這一番掏心掏肺的暖話,心中一股熱流湧上,丟開了那已經嚇得體若篩糠的管家,往廳心一跪,說道:“只求恩相替武松作主!”
張都監心中暗自顫慄:“此刻我若不替你作主,你發起蠻來,還有我的活命嗎?”當下溫言道:“武義士不必擔憂,且放寬心,本官必然替你討個公道!”
當下張都監便用力拍著桌子,也不顧把自己的手拍成了紅酥手,只是叫道:“你們這些狗奴才!是誰生了這個喪心短命的主意,卻來陷害武義士?若不從實招來,上有王法,下有家法,絕不容情!”
管家一見武松掙脫了繩子,雖然嚇得幾乎身子癱了,但腦子可洠�保�聿兄炯嶂�攏�掛布敝猩�牽��哦技嗌鵶è俱厲,他便委委屈屈地大哭起來:“老爺,我冤枉啊!”
張都監便扯順風旗:“你這狗才,冤枉了武義士,還有臉說自己冤枉?我倒要聽一聽,你有什麼蘇秦張儀的口舌,也敢在武義士面前顛倒黑白!你給我說!若有一字不實,打不下你的下半截兒來!”
管家便道:“老爺容稟,小人剛才被老爺發落了,親自安頓好了家下人等後,便回了自己房間,想要靜心思過,卻一轉眼,見桌子上壓著個紙帖兒。(小說就到……)”
張都監冷笑道:“是甚麼紙帖兒?”
管家哭喪著臉道:“就是一個無名的紙帖兒,上面就是七個字‘武松箱中有賊贓’,小人這才生了心,趁著武義士出去拿賊的空兒,帶了這兩個伴當進了他的屋子,一提他的箱子,卻覺得有些不同於尋常的沉重。小的們不敢自專,這才大著膽子,前來求老爺裁斷!”
張都監大怒:“我把你們這些狗奴才!讓你們拿賊,你們倒先做起賊來了!私人的箱子,也是你們亂動的?便是你們起了疑,也該先來知會我一聲,領了朝廷的令,依著法度去搜檢,方是正理,誰教你們自作主張的?”
管家在下叩頭如搗蒜:“都是小人該死!”
張都監恨恨的又一拍桌子,罵道:“象你這等愚鈍蠢笨之材,也不像做本官管家的材料!這件事了結之後,若不裁撤了你,也難消武義士心頭的一口惡氣!來人吶!”
早有身後的心腹人上前聽候:“小的在!”
張都監指著管家道:“你去這廝的房子裡仔細搜檢,把他說的那張字帖兒給我拿來。我倒要認認筆跡,這件事是誰弄出來的!竟然敢在我眼前排陷義士,天理不容!”
那心腹人笑了一笑,點頭道:“老爺寬心,小人這便去辦事,定然手到拿來。”說著飛一樣去了。
等了半晌,那心腹人才拿了個字帖兒回來了,張都監時,上面果然新寫了七個字武松箱中有賊贓。張都監向著心腹人略一點頭,彼此心中都有犀牛亂撞。
張都監便拍桌子打凳子,把全府裡會寫字兒的人都叫了來,當堂對筆跡,一番紛亂之下,“武松箱中有賊贓”的紙條兒,在桌案上堆了半尺高,但那筆跡嘛,當然是說死也對不出來的。
這一番做作,武松盡皆瞧在眼裡,感激在心底。後來張都監更把那一堆的紙條兒,都把來堆到武松面前,只問:“義士可識得這是誰人的筆跡?”武松自然認不出來,反倒得頭暈眼花,便是苦練三個時辰的功夫,也洠д獍閆1埂�
張都監天s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便在廳中踱了幾個來回,沉吟道:“武松,你可信得過我嗎?”
武松用力點頭道:“信得過!信得過!”
張都監點頭道:“嗯,此事中,你是冤枉的,這是決然無疑的了!但你卻是我的親隨人,若我開脫了你,只怕便有不知情的人要犯口舌,四下裡亂傳,說我徇私枉法不打緊,卻把你的義士名頭搞壞了!這樣罷天甫黎明後,我便將你轉入孟州知府案下,由知府大人出面,審問個明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