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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不得醒過來。

朦朧中聽見他說話:“……就陪你到這裡吧,醒了可別哭鼻子……不過,你就是真的哭了,我又能怎麼辦呢,覃川……”

她聽不真切,只是略帶撒嬌地按住了他的手,讓掌心貼在自己臉頰上,這樣讓她很安心,很舒適。她已經習慣對他撒嬌,不自覺便要露出嬌蠻任性的一面。他寵她也寵得厲害,硬生生把個識大體善詭計的姑娘寵回了帝姬時代,先生看到只怕要把腦袋大搖特搖一番。

肌膚的溫暖漸漸像沙礫一般消失,留在面頰上只剩布料的柔軟與冰冷,覃川從美夢中醒過來,滿足地吸了一口氣,抬手想要抱緊對面的人——卻抱了個空,揉在她懷裡的,只剩傅九雲的衣服,一隻袖子擱在她腦袋下面,一隻袖子放在她臉上。

他像是融化在風裡似的,衣服留著,人不見了。

她兀自睡意迷濛,搞不清楚狀況,推開衣服起身,揉著眼睛叫他:“九雲,你好點了沒?”

沒有人回答,風把窗戶吹開了,秋陽熔金,發黃的竹葉撒了滿地都是,院落裡空空蕩蕩,只剩陽光。

覃川打著呵欠穿衣梳洗,走去廚房探頭一看——沒人。

去他時常畫畫的那個屋子——還是沒人。

玄珠和左紫辰住的地方也逛一圈——依然沒人。

她心裡奇怪,繞著竹林走一圈,莊子裡的人早已起了,將新鮮的蔬菜瓜果用板車拖了拿去皋都城內販賣,見到她從竹林裡出來,都嚇得亂跑,直嚷嚷見鬼,這竹林從來沒人住過的。

覃川抓住一個大爺,急問:“您有沒有見過公子齊先生從這裡出來?”

大爺臉色發青:“什麼公子齊……那是誰?”

這大爺前幾天還給他們送了一籃鮮藕,怎麼今天就說不認識了?她愕然鬆手,看著他連滾帶爬跑遠,村人們遠遠地聚在一處,警戒裡帶著恐懼打量她,竊竊私語:“真是奇怪啊,昨晚山上鬼叫連連的,如今這從沒人住的竹林裡又鬧鬼……莫不是要出什麼大事了?”

覃川轉身往回走,突然有些心神不寧,彷彿是發生了什麼極壞的事情,只是她一時還不知道。

竹林裡起了一陣風,起初只是柔順地拂動衣角,漸漸地卻變作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村人們驚叫著四處躲避。覃川被吹得差點跌出去,死死抓住一株青竹,只聽風裡哭聲震天,冰冷的魂魄氣息擦刮過身體,令她戰慄不止。

下意識地抬頭,卻見狂風中裹著一片巨大的黑色烏雲平地而起,像一隻矯健的黑龍,旋轉著往西飛去——西,是皇城皋都的方向,此刻一道道漆黑的颶風痕跡劃破長空,如同無數只巨大的黑龍在西方匯聚交合,在皇宮上方漸漸形成一隻通天的黑色雲柱,劇烈地迴旋捲曲。

所有人都被嚇傻了,或尖叫,或狂奔,手舞足蹈地指著突現的異象無意識地嚷嚷著。

唯獨覃川臉色發灰,抄起一直系在腰間的牛皮乾坤袋,一摸之下才發現早已被人調包。有人偷了魂燈,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將燈點燃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魂燈是她最先用鮮血開啟契約,最後一隻魂魄非她莫屬。天神的契約也能被打破,這是什麼道理?

她突然感到全身顫抖不可抑制,雙腳發軟,在竹林中狂奔,心底只有一個人名在不斷迴響:傅九雲,九雲。難道是他?可是清晨的時候還聽見他在說話,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魂燈勾引十方八荒妖魔之魂,那是點燃了起碼兩到三個時辰才會開始的。是左紫辰,還是玄珠?!

跑得太急,她狠狠摔了一跤,直從竹林裡滾了出去,一頭撞上青石,登時眼冒金星。

她見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議的場景,他們住了很久的這個小小院落,正在漸漸從上到下化作青灰。那間是他時常做飯做菜的廚房,這間是他鋪滿宣紙筆墨的畫室,還有臥室,正廳……不等她跑到面前,整座小小院落已經盡數消失,徒留一片荒蕪的空地,猛虎也被驚呆了,左聞聞右嗅嗅,回頭委屈又疑惑地衝她胡嚕,像是問緣故。

覃川迷惘地慢慢走過去,慢慢抬起手,彷彿想摸一摸方才還矗立的牆壁。只有涼風穿梭過指間,傅九雲曾經在世間存在的一切痕跡都煙消雲散了。對了,剛剛那老漢的怪異舉止……莫非連記憶裡的公子齊也都消失了?

雙腳忽然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她狠狠跌下去,心裡只是不能相信。她覺著自己就坐在這裡等,努力等,一直等,他必然會回來的,回來將一切都解釋給她聽。

西方的天空漸漸變得暗沉,平日裡在竹林裡鬼鬼祟祟徘徊跳躍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