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象他那樣的打工者,大家都在車上閉目養神,戴有溪雖然很沮喪,但是奔波了一天,過了一會也開始隨著車的搖晃打盹。可是倒黴的事一件接一件,車走了一會兒竟然拋了錨,怎麼也發動不起來了。司機央求大夥幫忙把車推到路邊,然後打電話求助,可是過了一個多小時維修車輛也沒有來,有人等不及了,吵著要司機退錢,並且指著看起來很近了的立新市的燈火說要走過去打計程車進市區。一個人挑頭,大家就都這麼嚷起來,司機只好退了錢,大家就吵吵鬧鬧地下了車,仗著自己年輕,都說要走回去。戴有溪其實並不想走,但想想走回去總比在車上過一夜好,也跟著下了車。
一群人都是外來的打工者,邊走邊聊,很快就相互熟悉起來,步子快的人走到了前面,而戴有溪和一個姓宋的,一個姓周的,一個姓陸的落在了後面,和前面的五個人相距越來越遠。宋、週二人都是南方人,說的方言戴有溪聽不太懂,他就只好和那個姓陸的男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姓陸的青年年紀和戴有溪相仿,話很少,人老實到有些結巴,只說自己也是打工者,在立新市為生計奔波而已。戴有溪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兩人說了一會便沒的說了,默默地走路,只聽那兩個南方人指手劃腳談的高興。“
原本明明在眼前的立新市的燈火還是在很遠的地方,戴有溪抬手看看錶,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怎麼還這麼遠?他在心中嘀咕著。抬頭去看,發現前面走的五個人不見了。“陸哥,他們前面的走的真快啊。”只顧著走路太沉悶了,戴有溪很想找點話來說,姓陸的青年卻不回應,只是低著頭走,過了好半天才說:“我們走快點。”他加快了步子,戴有溪也加快了步子,不一會他們把兩個南方人拉在了後面,可是還是沒有看見前面那五個人的影子。
“你千萬別離我遠了。”姓陸的青年又說了一句。
“什麼?”戴有溪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反問一句。
“兩個人一起走壯膽。”姓陸的青年這麼說。
“這裡是市郊又不是荒效野外,你怕什麼!”戴有溪忍不住笑起來。雖然是在郊外,但是路兩邊不時有飯館,商鋪和工廠出現,路上的車輛也來往不絕,這是一條比較熱鬧的國道,也不知姓陸的青年怎麼會需要人壯膽。
“我膽子小。”姓陸的青年很老實地說。
“別怕,我一直陪你走到城裡。”戴有溪拍著胸脯擔保。
又走了大約一個鐘頭,城市的燈火還是在那個地方,一點都沒有變近,戴有溪的腿腳疲勞,有些後悔下車來了,看看姓陸的青年卻還是走的很帶勁。“我們找個小店住一下吧?”戴有溪忍不住提議。
“不行!”姓陸的青年猛抬起頭大聲拒絕,“繼續走!”
“嚇我一跳,”戴有溪沒料到他突然高聲,不由埋怨了一句,“我隨口說說,你不用這麼大聲吧。”
姓陸的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兩個人又向前走,戴有溪心想也許這個姓陸的青年身上沒有錢住宿,他擔心自己堅持住下的話也許姓陸的青年會向自己借錢,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兩個人走出幾步,在路邊一拐彎的地方出現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小旅店。這時已接近半夜2點鐘,路邊的店鋪也都關門熄燈了,這家店卻還開著在門,門裡門外的燈都開著,依稀可以看見人影來去。
“都怪你說要住宿。”姓陸的青年氣呼呼地咕噥著。
戴有溪根本沒有把他的話往心裡去,他已經十分累了,不由自主地向那裡走去。姓陸的青年一把拽住他,拉著他向前走。這時小旅店中走出幾個人站在門口向他們揮手,燈光下看的很清楚,正是走在他們前面的那五個人,過了一會那兩南方人也出來了,其中一個向他們揮手叫著,好象是在說一起住下吧,前邊還很遠什麼的。
“我們也住下吧,我請你。”戴有溪下定決心對姓陸的青年說。
“不行!”姓陸的青年聲音堅決而嚴厲,拉著他走的更快了。戴有溪有點生氣了,想甩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象把老虎鉗子一樣緊緊夾在自己手腕上,要本甩不開,他生氣地叫起來:“我走不動了,你自己走吧。”
“走不動了我揹你,總之別停下!”姓陸的青年拉著他幾乎是跑了起來。戴有溪心中詫異極了,又聽這個青年說:“別去看他們,快走!”他們正好經過那個旅店門口,戴有溪還是向那邊看了一眼,他一看過去,那幾個民工叫他們叫的更急了,門裡又走出了兩個妙齡女郎,向他們拋著媚眼。戴有溪這才隱隱覺得這家店不對勁,要拉客也不用這麼賣力,而且從自己這樣的打工者身上又能掙到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