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不是這麼巧,我也沒準備好見他,所以還是不見得好。
而從分開到現在,我幾乎已經適應了一個人的生活。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沒有譚川,沒有另外一個人,我也可以過得很好?我不知道,但我好像在嘗試。
第二天上班,頭兒找我談話。
他說根據我的表現和資歷,他正在考慮給我升職和加薪,我很激動。他又說,近期有一個case,希望我能拿下來。
“雜誌最近籌劃的‘歐洲七國遊’特別增刊,決定選幾個名人做一下采訪,我們已經敲定了幾個人選,都是近來大火而且有歐洲留學背景的。你看看,怎麼樣?我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
我低著頭,目光停在他照片的臉上久久不能離開,我說:“這個,逆天的著名建築師,他現在不在國內吧?”
頭兒說:“哦,他今天下午的飛機,你恐怕要去接機。如果不想被別家捷足先登的話。小江你做過導遊,拿出截團的本領,爭取拿下!”
下午,我戴著相機筆記本,早早地在一號航站樓等候瑞士飛來的飛機。
接機的人不少,大家推推搡搡地擠成一團,我要時刻保護我的筆記本和相機,因此很有些施展不開拳腳。
乘客漸漸地走出來,周圍有人歡呼著揮手,衝將上去抱住來人。一派重逢的喜悅。
我卻平靜下來,心裡好像沒有任何想法,好像空空的,好像滿滿的,像如洗的天,碧藍的海,海天之間是隱隱的一道微光。
然後,我不受控制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隨人潮而行的他。
他看起來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一身黑色西裝,襯衫領結一絲不苟,神色從容,看上去優雅卻又冷漠。
我不確定他還是不是曾經的那個譚川。
分開這麼久,如果說他曾經愛過二十歲的我,那麼,二十五歲的江萊依然為他心動,他會不會知道呢?
我來不及恍惚,想起自己的工作,立刻撥開人群衝過去。
“譚川!”我在人群中喊他。
就是那一秒,我看到他明顯地頓住,然後循著聲音看過來。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的心忽然疼得一抽。像四年前他剛離開時那樣,痛得找不著北。像是喝醉了頭痛,睡過去好久,醒來還是痛,想吐吐不出來,以為要死了,卻還活著。睜開眼,他不在,天還沒有亮。
我痛得眉頭一皺,差點站不住。還好有人潮擠著,等我擠出人群,已經緩得差不多了。
譚川的目光緊緊盯著我,我快步走過去,沒等他開口,先說:“譚先生,我是《旅遊地理》的記者江萊,想請您做一個關於瑞士旅遊的採訪,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
譚川盯著我看了三秒,一雙眸子裡波瀾不驚,他抬腕看看錶,說:“這個我要問一問我的秘書。”
我立刻說:“那麼譚先生能不能給個面子,我想請您喝杯咖啡。”
譚川點頭,“好。”
我笑,“謝謝你了。”
“那麼,”譚川淡淡地看著我,“公事談完,我們談談私事吧。”
我說:“好。”
“江萊,”他毫無預兆地上前一步,俯身抱住我,聲音無限低徊,“回來我身邊。”
他抱我抱得太緊,我必須微微仰著頭,我閉上眼,聲音有些顫抖,“譚川,你還愛我嗎?”
“我愛你!”他把頭埋進我的肩窩,“我當然愛你。江萊,我等了你這麼久。”
他慢慢地鬆開我,握著我雙肩,看進我的眼睛,問我,“江萊,你還愛我嗎?”
我想笑,一眨眼睛,卻留下淚來。
我知道的,面前的譚川,他還是那個譚川。我愛了很久的那個譚川。
我說:“本來我不知道,但是剛才我才明白,我愛你。怎麼會不愛你呢,譚川,我只能愛你,或者更愛你。”
他輕輕撫摸我的臉頰,手指上有薄繭,摸著肌膚有些磨礪的觸感。
他俯身吻住我,嘴唇溫熱有些顫抖,深深的一個吻。
他再度摟緊我,在我耳邊說:“你是我的。從那時起,你就是我的。江萊。”
浮生若夢,光陰幾何?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你害怕等待嗎?
等待也許漫長也許看不到光,但是,不用怕的。不是因為希望才去等,而是因為等待,才有希望。
有時候等待越久,在等到的那一刻,就越幸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