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和風略帶冷意撲面而來,他微微抿嘴,搖頭一笑,把竹杆插進土裡,才轉過身子面對浣浣。
他朝她的衣襟皺起了眉頭;浣浣意識到了,趕忙拉好衣服。
“天氣熱嘛!寨子裡大房、小屋多的是地方可住,你偏偏愛找這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偏僻地帶做窩,看來除了我和恩恩,大概沒幾個人肯過來吧!”她趕忙解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就是我堅持要住這兒的原因,清靜!小浣,你有事找我可以放鴿子,何必讓自己喘成這副德性呢?還有,我們打個商量,你要想跟我說話,就麻煩你在胸口那兒多揀塊絹子遮掩一下,這兒雖然天高皇帝遠,沒那套道德規範來管你、束你;不過,對我來說還是挺刺眼的!”
“你很煩耶!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話就嘰嘰咕咕地沒完沒了,我走到這兒來累得半死,也沒見你有茶有水地招待一下,見了面就猛說教!”浣浣不高興地嘀咕起來。
小韜站起來,伸手把還賴在地上不肯起身的浣浣拉起來。“你還有這麼多口水好揮灑,需要我倒茶給你嗎?”
“喂!二當家的,你不是普通的煩耶!”她跺跺腳。“嘴巴這麼毒幹嘛?人家又沒得罪你。”
小韜兩手抱胸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是為了那丫頭,對吧?要不然你才不會不辭辛勞地跑來找我。”
“知道就好了!誰曉得你們倆到底發什麼失心瘋?我啊!沒事就被她罵得火上心頭。嘖!搞不懂,以前她從沒這麼難伺候。這兩天丫頭飯也沒吃多少,我看著看著好擔心,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事為什麼不能攤開來講呢?”浣浣收了抱怨,語氣反有些擔憂。
“沒事。”他寒下臉,語氣冷淡。
“沒事就是有事!二當家的,別跟我來這一套,我們都算是她的哥哥、姐姐,哪有兄弟姐妹鬧彆扭鬧成這樣的?”她柔聲勸他:“就聽浣浣一次,好不好?恩恩的個性就這樣,我們不都習慣了?你們越這樣,大當家的嘴上不說,我相信他心裡也難過。
沉默了好久,小韜突然走回河畔,把竹簍裡十幾條大魚盡數拋入水裡。他把竹簍扔在草地上,扳著她的肩。“上船吧!我泡壺茶,把事情說給你聽。”
“嗯!”浣浣甜甜一笑,握著他的手朝畫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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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了十幾天後,曉恩終於忍不住。她放了信鴿,把小韜引到寨裡的議事大廳,發瘋似的和他大吵了一頓。小韜鐵青著臉一句話都不說,她被劉文還有幾個父執輩哄哄勸勸地給拉回。見小韜仍無動於衷,她開始放聲大哭,哭得驚天動地,哭得連向來心腸冷硬的劉文也心慌了。
“丫頭,有什麼事說出來好商量嘛!你這麼哭哭啼啼的,叫我這老頭子怎麼幫你呢?”他笨拙地用袖子去抹她的淚水。
“是呀!小韜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人老實,不會說話,有什麼事跟大娘說。”說話的是劉文的妻子劉大娘。
“對呀!恩恩,你和他不是向來處得不錯,何苦鬧到這個地步?說出來聽聽,要真是二當家的不對,安大伯打包票,一定給你做主。”
“唉!小姐,二當家就是那樣嘛,你幹嘛找他吵?”浣浣啜了口茶,幾個人之中就數她最為神定氣閒。自主子回山後,那股彆扭樣她早已見怪不怪,加上她找過小韜,把原因弄清楚了,她知道曉恩在煩什麼。
“浣丫頭也真是的,主子臉都哭花了,你還喝什麼茶?”劉文不滿地說。
“唉呀!大叔,您別擔心。小姐,走走走,咱們到裡頭說去!”她對曉恩笑著猛擠眼。
“還有什麼好說的?”曉恩被劉大娘攬進懷裡,淚汪汪地抽泣。
“當然有,我就不懂,你幹嘛老憋著不講呢?你心頭上那個男人是誰?就講出來嘛,大夥兒也好合計合計。二當家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愛講,小姐有時候就是太任性了點兒。”
“什麼男人?”卜老虎耳尖地聽到,馬上一聲巨吼過來,把浣浣給駭得一口茶全數噴到劉文那張老臉上。
“唉唉唉……劉大叔,真是抱歉啊!”她胡亂擦拭著劉文的臉,兩眼瞪著站在門口的罪魁禍首。“大當家的,別這麼嚇人好不好,我侯浣浣可只有這麼一點點兒膽,嚇壞了可就沒啦!”
“浣丫頭,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冒失!去去去,去忙別的,這兒我來就好了。大當家的,你別站著,自個兒找地方坐啊!”劉大娘氣惱地嘆口氣,把浣浣推到曉恩旁邊,接手去擦丈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