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蘭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著白瓷碗,一掀開蓋兒就有一股甜香撲鼻而來,林秀貞動了動鼻子,田大娘忙拍拍她肩膀:“別動,線都歪了!”
劉珍珠坐在一邊軟榻上,摸著身邊大紅的嫁衣,眼圈就有些紅:“今兒就要出嫁了,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兒了。”
“娘,說什麼呢,就是別人的媳婦了,那也是你的女兒啊,再說了,就幾步遠的距離,你早上蒸了包子給我送過去,我吃到嘴裡的時候還是熱乎著呢。”林秀貞笑著說道,田大娘又捏了她一把:“別動,再歪一次可就得多疼一次了。”
林秀貞趕緊坐端正,田大娘是今兒的全福喜娘,上有公婆,下有兒孫,妯娌小姑都有,一輩子順順心心,再好不過了。
擰成兩股的繡線再次在林秀貞臉上劃過,刺疼刺疼的。田大娘也算是有經驗了,弄完之後,趕緊弄了冷毛巾蓋在林秀貞臉上。這大冬天的,毛巾一接觸到面板,林秀貞就是一個哆嗦。
高雪蘭看白瓷碗裡的湯圓不是那麼熱了,就遞給林秀貞。林秀貞慢吞吞的吃著,桂花冰糖餡兒的,甜滋滋,今兒可不能吃黑芝麻,萬一弄的牙齒髮黑,那就不好看了。
吃完了湯圓,身上暖暖和和的,接下來就該上妝了。先塗上一層藥膏,還是何沐陽之前親自配的那一瓶。然後再是撲粉,描眉,抹胭脂,一點兒都不能馬虎。新娘子今兒必定是最漂亮的,這個就沒麻煩田大娘了,而是高雪蘭親自動手的。
然後是換衣服,再然後是盤頭髮,帶鳳冠。鳳冠是林君安在府城定製的,黃金打造,上面鑲嵌著各色寶石,最中間是拇指大的白珍珠,兩邊則是連串的粉珍珠,襯的林秀貞越發的白皙動人。
大紅色的嫁衣上用金線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下襬則是繡著富貴牡丹。從內到外,都是紅色,繡著鴛鴦戲水的肚兜,繡著各色花朵的紅棉襖,最外面是嫁衣。
蓋頭就放在一邊,塗上唇脂之後就不能再吃東西了,劉珍珠也不好讓林秀貞哭,就說一些開心的事情:“你到了何家之後,頭天新娘子的腳是不能沾地的,到時候你就在床上坐著別動,咱們家送嫁妝的時候我也聽說了,何家給你們準備的新房子挺好的。”
傢俱什麼的,其實是送到新院子裡去了,但林秀貞是要先住在老宅這邊的,那床就是何家做的,千工床,十分精美,上面的簾子什麼的,都是劉珍珠從繡莊拿過去的,繡著百子圖,也是十分精緻的。
“望春到時候先跟著你,等進了洞房之後才會回去,熱水什麼的,從新院子這邊送,你也別省著用。”劉珍珠繼續交代到,其實這些話是早就說過的,但這會兒劉珍珠又說了一次,林秀貞也不嫌煩,認真的跟著點頭,一一應了下來。
林秀靜在一邊抱著林秀貞的腿不高興:“姐姐以後就要去何家住了,我晚上還想和姐姐一起睡覺呢,娘,要不然你和何大娘說說,我和姐姐一起睡,讓姐夫在新院子裡睡覺?或者我和姐姐睡在新院子裡,讓姐夫睡在他自己家。”
林秀貞噗嗤一聲就笑出來,劉珍珠那點兒惆悵也瞬間沒了,笑著捏了一把林秀靜肥嘟嘟的臉頰:“說什麼傻話呢,以後你姐姐和你姐夫是夫妻倆,他們兩個才能睡一個房間,就像是我和你爹一樣,你大哥你大嫂,你二哥你二嫂,你三哥你三嫂,是夫妻才能睡在一起。”
想著小閨女也不是不懂事兒的年紀了,就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些話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說知不知道?”
林秀靜撇撇嘴,她又不是傻子,這話說給外人聽做什麼?哎,可憐她貌美如花又聰明絕頂,這會兒還得讓自己假裝成傻子來逗親孃開心,實在是犧牲大了。
眼看著吉時快到了,劉珍珠趕緊將林秀靜給趕出去,湊到林秀貞身邊壓低了聲音:“昨天晚上和你說的,都沒有忘記吧?”
林秀貞忙搖頭,劉珍珠又說道:“我琢磨著,他們家是世代行醫的,家裡應該有更好的,你只要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兒就行了,也別太主動,這事情啊,剛成親的時候,還是得男人先主動才行。”
林秀貞這邊剛點頭,就聽見外面有鞭炮聲,有小孩子在外面喊道:“來迎親嘍,來迎親嘍,新郎來了!”
隨後,禮樂聲漸近,兩家離的近,其實走路就那麼點兒功夫,可迎親嘛,總得有個樣子,何沐陽還騎著高頭大馬,到了門口才翻身下來。
林家可是四個兄弟的,文鬥武鬥一樣不落。從最小的開始,林君輝打頭陣,用的是文鬥,詩詞歌賦對聯,一樣不落全部考問。林君清是親哥哥,劍走偏鋒,非得讓何沐陽唱小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