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丞雪甩掉秦逸生的手,走出酒店就把紙條撕碎扔進垃圾筒。他的清高或許刻進了骨子裡,哪怕是死……也不願意求饒。
——【叄】——
蘇鎮雨隨後進入衛生間,看著對著鏡子整理頭髮的俊美青年,說:
“我剛才從走廊的窗戶看見他把紙條扔了。”
秦逸生無所謂地聳聳肩,“由不得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人物,就是綁也能綁過去。”
蘇鎮雨目光一閃,狀似不經意地說:“一個毀容的老男人,你對他這麼在意幹嘛!”
秦逸生慢慢回過頭來,目光緊緊地盯住蘇鎮雨,語氣輕飄飄地責問:
“你是說誰呢?”
蘇鎮雨渾身一顫,垂下頭,眼中閃過嫉妒,語氣卻很老實:“我口誤,你別介意。”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復常態,走上前給高挑的男人整理歪掉的衣領,“你說你也真是奇怪,別人多說一句都要生氣……自己還使勁欺負人家。”
秦逸生揮掉蘇鎮雨的手,轉身出門,邊走邊說:
“那不一樣……馴養野生的動物,總要先打怕了,才會乖乖聽話。”
——【肆】——
回到包間,陸紳正坐在窗邊捻滅一根菸。
聽到他的腳步聲抬頭:“解決了?”
秦逸生露出愉悅的笑容:“快了。”
陸紳板著臉點頭,常年釋出施令的臉上看不出想法,正要抽出第二根菸點燃。秦逸生伸手擋住,對陸紳說,“戒菸吧……他對尼古丁過敏。”
陸紳眸中劇烈晃動一下,最終歸於沉凝,語氣低沉而壓抑地說:“即使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希望你拿這件事開玩笑。”
秦逸生看著陸紳顫抖的手,笑得分外溫馴。
“沒騙你……他會回到我們身邊的。”
轉頭看向窗外,付丞雪搖搖晃晃的身影已經快要從路上消失,秦逸生露出舒心的笑容。他之前和付丞雪拍《花樣》外景時住在山區,所有演員都住在民居,哪怕是他這個地位也要和人合住,他特意找場務把付丞雪調入他的房間,卻沒想到會在付丞雪的行李中發現一枚金戒。
如果不是在內環發現lgq三個字母,他也不會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
別人或許不知道陸紳改過名,他從小被陸紳收養卻對陸紳的過去一清二楚,包括那個“早夭”的孩子。他這次拜託陸紳幫他打壓付丞雪,也是憑藉知道陸紳親子的訊息交換的,要不然這個公私分明的男人才不會幫他做出如此有違常理的行為。
旁邊陸紳似乎厭煩了待在包廂,秦逸生抬頭看見陸紳正拿起桌上的錢夾,低頭衝他說:
“我先回了。”
“你回吧……找個代駕,別自己開車,省得撞到人。”
陸紳今晚喝了太多,這會兒酒勁正好上來,暈乎乎地揮手,也沒注意秦逸生的話,隨口說著,“行了!我走了,最晚明天,你必須把他找出來。”
秦逸生揚揚嘴角:“最晚明天。”
——【伍】——
陸紳最終還是沒有找代駕。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除了早年沒有帶著親子一起北漂之外,唯二悔恨的事情……恨到半夜夢遊都能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程度。
輪胎摩擦地面撞擊重物的聲音劃破黑夜。
冬天的雪花從空中飄落,如停屍間蒼白的裹屍布逐漸覆蓋住地上的屍體,夜貓尖利的叫聲把陸紳從酒醉中驚醒,就對上中年男人逐漸閉上的雙眼,那雙決絕兇戾的眼逐漸渙散,陸紳認出了死者,是付丞雪,最近被養子借勢打壓的人。
——有一瞬,那雙眼流露的恨意讓他渾身發顫,不是害怕,而是血液澎湃的那種顫慄。
他撞死人了。
這是陸紳腦中的第一個想法。
撞就撞了……又能怎樣?
陸紳嘴角緩緩扯開無所謂的笑容,打電話給處理事故的助手交待兩句,踩下油門徑直開走。
靠近了才發現地上還有隻灰貓沒跑,路過屍體時乍然跳起,猛地落上車頭,碧綠貓眼在月光雪色中明亮驚悚,隔著玻璃與陸紳陰沉對視。陸紳膽量驚人,不慌不忙地炫出車技,一個降龍擺尾甩掉小貓後瀟灑離去,後視鏡裡,灰貓回頭張望屍體又眺望車尾,猶豫著並未追來,注視車尾的視線空洞執拗。
陸紳笑容輕謾地從逐漸縮小的貓影上收回視線,嘴角的弧度涼薄寡情……一隻畜生而已,還能去告他不成?
作為在圈內摸爬滾打幾十年的神級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