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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長時間的沉默,他側頭看著付丞雪。

付丞雪還未轉醒,臉上的酡紅卻已經散去,不再揪緊他的心臟。秦逸生伸手,懸在付丞雪的鼻尖,那裡沒再發出讓他心尖發顫的粗重而灼熱的呼吸,秦逸生心底一遍遍反問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是眼前的人轉危為安,為什麼他反而像死裡逃生一樣大汗淋漓,萌生後怕?

指間滑過付丞雪光滑的側臉,流連到耳朵,把散落的發挑到耳後,使這張臉更加清洗地呈現在眼底。此時,付丞雪的表情很安詳,秦逸生的心也彷彿落在實處,有種踏實感……但是偶爾的偶爾,有那麼一瞬,他想把手指放在付丞雪的脖子上,用力折斷——

可很多很多很多時候,他更恐懼這衝動背後的東西。就像他恐懼承認自己的內心……明明想要付丞雪消失的,卻捨不得他消失。他明明不想搭理付丞雪,卻忍不住搭理。也似乎付丞雪難受,他就承擔百倍之,千倍之的難受。

怎麼會有這麼悲哀的感情,沒有一點甜蜜的成分,好似就是為了贖罪一般,除了難耐,還是難耐!

秦逸生的手握拳,捶在付丞雪臉側……他知道,他最恨的不是付丞雪,而是不爭氣的自己,永遠沒法瀟灑地從付丞雪身邊離去的自己。就像寄生的花朵,他甘心攀附,不願離開,只為了對反提供的如毒藥一般的養分,讓他失去了獨自生存的土壤。

山裡逐漸響起人聲,熟悉的呼喚還在靠近。

秦逸生應了一聲,走到石洞門口,路過那個石雕,突然怔住!這時尋人的大部隊都發現了秦逸生的位置,打頭的陸紳和宮戚更是飛奔過來。

“付丞雪(寶兒)在哪兒裡?”兩人的聲音同時炸在耳邊,秦逸生抽回視線,看到陸紳滿下巴的胡茬,更顯蒼老,而宮戚西裝褲腿上都是泥土,連都發都亂糟糟一團。這兩人問著他,心思卻不在他身上。秦逸生用下巴示意洞內,兩人瞬間就從他眼前消失。

隨後進來的是秦逸生的助理,看到秦逸生光著身子驚叫一聲,趕緊脫下外套把人裹住。“天哪天哪,你為什麼脫光了!你不冷嗎?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助理碎碎叨叨許久,卻發現秦逸生根本沒在聽,而是一直看著浮雕。

古怪滲人的浮雕。一個袒露胸膛的男人伸出手臂,環抱住一團虛無的空氣,腳下戴著鐐銬,另外一頭卻沒有過多刻畫,只是一片混沌的黑色。只是這人臉被分成左右兩半。一半表情是卑微的乞憐,一半是眉眼倒豎的恨意。

助理頭皮發麻,“你在看什麼?”

秦逸生露出古怪而微妙的表情,“看到了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助理隨口問著,洞穴裡傳來腳步聲,宮戚抱著沉睡的付丞雪出來,陸紳臉色沉默地跟在後面,目光總是滑過宮戚抱著付丞雪的胳膊,發現秦逸生的看著他,立刻收斂了表情,揮手讓石洞外的人準備回去。這才轉頭問候秦逸生的身體。

山間很冷,秦逸生的衣服都穿在付丞雪身上。面板上凍出雞皮疙瘩,臉上卻沒有表情變化。助理是女的,下面穿的裙子,只給秦逸生脫了外套,秦逸生的大腿還露在外面。陸紳當即脫下外褲遞給秦逸生,好在裡面還穿著秋褲……雖然有點毀形象,卻也沒什麼。

秦逸生穿著褲子,在彎腰的時候問陸紳,“你不覺得這個雕像像誰嗎?”

“誰?”陸紳瞥了一眼浮雕,直覺不喜歡。

秦逸生抬頭,面對面望著陸紳的眼睛,緩緩地道:“像你,也像我。”

陸紳又看了幾眼浮雕,表情一時間變得很難看,“兒子……”吐出了前半句,後面卻不知道說什麼,尷尬的氣氛讓旁邊的女助理恨不得撞牆,但最終只能站出來緩解沉默,向秦逸生道:“您剛才不是還在說故事嗎?”

“是故事啊。”秦逸生又掛起微妙的笑容,“還是一個農夫的故事。一個農夫,辛辛苦苦養大了小麥,卻賣給了商人,多可憐啊。”

“可憐?”助理感到腦子不夠用了,“不是換來了錢嗎?農夫要生計,那糧食換錢很正常啊。”

秦逸生轉頭看向助理,“可他用換來的錢,買了麵包。”

“那……可能是餓了?有問題?”助理感覺是個腦袋都不夠用了,尤其當天面對的人賣瘋的時候。

秦逸生用憐憫的視線掠過陸紳額頭,額角青筋繃起,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低聲喚道:“秦逸生,你——”連名帶姓的叫法。

秦逸生呵呵笑道,“你看他有多蠢,一點一滴澆灌的小麥,卻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