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
“黑色的河流,瞬間為一匹狂奔的馬停止了漂泊,我聽到了岸邊傳來的對在馬背上漂泊的故園那一聲聲悽絕的呼喚。”
“我掀開了紫色,對,作為紫色,葡萄或者窗簾,悲愴或靜默,都經過我的手指回到屋頂花園。”
“我們又回到了青色的小巷,對古色蓄謀已久的懷念,填寫了一闋古香四溢的小令。餘溫尚存的黃昏,那顆懸在老光鏡上的殘陽,我們把它當著橘子,因為金黃而使鏡片後的目光成為幽深的小巷,在生命的視點上交叉,又在記憶的另一個地方成為消失點,而我們已看不過去。”
“別阻止我懷念雪蓮的鍋莊、珙桐的口弦、鳳尾竹的舞蹈、蘆笙的愛情和水中的背影……它們經過如我一樣深不可測的睡眠,從而成為宿命的美,個性的天光,羈絆中的自由,雪地裡的溫暖。”
“這樣的時候,因為幸福像塊壘堆砌在胸口,它們成為我的一首流徙在往年光影中的老詩,它對我現在的愛情認命。”
“阿魯耶達,我願意以我生命世界裡全部的詩歌,作為終生的禮物送給你,就像每日你對陽光的索要,對星月的凝眸……”
我一定要找到那些已經被我遺忘的文字。
我一定要在這些缺胳膊斷腿的文字裡找到並復原我的前生。
我醒來之後,就得去尋找。我感到相當的納悶,為什麼在那時,在相識的初期,我怎麼就沒有將它們贈送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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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一直揣著這樣的想法:它們是你的,我心臟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它們是我的,你生命最美麗的那部分。
啊,這些經年以前的文字,記得嗎?多少年以前我們在大山中一間木質結構的屋子裡,在朦朧詩一般的燭光裡,在深澗幽谷一樣的凝望裡,在一番可有可無的對話之後,哦,也就是在房東破竹般的聲音在樓道的那一邊掉進長夜的時候,我們在肉體一覽無餘的羞怯和渴望中,我們所營造的蕩人心魄的情景嗎?
這些不成熟但又靈光閃閃的文字,對當年的愛情是多麼的重要。
我們都願意,願意讓永不成熟的天性與永不成熟但又透明的愛相媾。
在沉睡之際,在醒來之後,乃至半夢半醒之間,這樣的感覺美妙非常!
請轉過身來,阿魯耶達。
時間為睡眠所封閉,同時也會帶著睡眠離去,同樣,生命即使為誤會所矇蔽也會且必將帶著誤會遠去,留下愛情,
在這裡,在那裡,或在這裡與那裡之間,與我們聚首。
尾聲(1)
重新吸滿一管墨水,秋天的夜晚就全部被吸進鋼筆的肚子裡去了。
這是在中秋之後,也是在無休無止的綿綿淫雨之間,當然,仍然是在一個人操作時間的氛圍之中。
無數和我經歷過無數次對話和謾罵的菸蒂,滿桌子亂糟糟的書籍和稿件,一大堆未回覆的信件,一札體壇週報和一摞純文學雜誌,一枚印章,一把梳子,一串手鍊,兩隻資料夾,一隻玻璃杯,一盞傘型的極其精美的檯燈,一隻金屬打火機,以及身後長桌上的相框(相框裡是我在某夏天夜晚,在學生區招待所外面拍攝的相片,我雙手各夾著一根香菸,叉在腰上,活脫脫的一個雙“槍”手),還有一隻裝著舊衣物、被子、老鼠足跡和死蟑螂屍體的巨大的紙箱子,它們最能說清楚什麼是寂寞,什麼是“心力交瘁”。
坐在椅子裡,人已經起不來了。
我想起只有在創作小說時才會落到這樣的田地,對於隨筆,應該不至於此吧。我是不是背離了什麼原則?我是不是太頑固、太寂寞了一些?
抬起手臂,在空中揮了一下,手腕一轉,便立即定格,做出一個舞蹈造型,待肌肉有些酸脹的時候,各關節一放鬆,手又輕輕地落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試圖敲出節奏來。但這些聲音卻不那麼優美動聽,我只好讓巴掌緊緊地按在桌面上,手心漸漸感覺到了木頭的溫度,質地,也感覺到了完成一件工作後的鬆弛,而我卻擔心就這麼接近無意識的按摩,與先前的敲打一樣,將最後那點靈感弄丟……
我渴望隨意、隨然的生活,渴望自由、清爽的空間,自主地支配一切時間,也渴望那些透過寫作、觀察、運動、教學和戀愛所獲取的獨到的思想讓我豐富,讓我獨立,更讓我無視世間榮華,徹底地享受精神高升的快感與卓美。可是,現在我是在塵世之中,飲食著人間煙火,觸控和觀照著人世嘴臉,我得承認,即使是那些達到隨便、隨然、自然、貼切和唯美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