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年少幾歲老子也去學武,做了鏢師,不幾年,我也買田買地啦。”
另一位年紀稍長的腳伕道:“別做你的大頭夢,你能當鏢師?人家一腳就能把你蹬丈把遠。你還是擔你的扁擔,安心掙你的十文大錢正經。”
年輕稍輕的腳伕不服氣道:“哼,我說說也不行麼。”
旁邊又一位腳伕對那位稍長的腳伕說道:“麻皮,你也別說他,這小子就愛做夢。其實我們做腳伕的日子也不錯,起碼不用過那刀尖上添血的日子,掙現錢回家守著老婆孩子。”
在旁的又有好幾位腳伕點頭稱是,表示深有同感。
人活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是如何讓自己活得滋潤。一個人武功無論怎麼好,無論怎麼意氣風發,也總有失落或寂寞的時候。而一個人要不想失落或寂寞,最重要的是學會怎麼寬慰自己。
腳伕的這些話被戴德聽在耳裡,戴德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糟鼻子,鼻子又紅又亮,都快被他摸破了。
和這些腳伕相比,戴德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本來以戴德的生活軌跡,他一生只對付家裡傳下來的三畝薄田,如果要掙些油鹽錢,也得和那些腳伕一樣,來回仙霞古道掙些苦力錢。
戴德以前做過鏢師。
現在戴德覺得做掌櫃比做鏢師好,做鏢師過的是刀尖上添血日子,指不定那天屍首不全的被帶回來了;還是做客棧掌櫃好,日子過得滋潤而有面子。
戴德自從得了古天成一筆財後,利用這筆錢在廿八鋪開了家客棧。
十年客棧掌櫃當下來,戴德有些發福,走起路來腆著肚子。而且他又有了吹噓的本錢。
很多時候,在他那糟鼻子開始發紅後,他就會比劃著被削去三根手指的右手,跟著那些腳伕吹噓他當年如何如何,又如何跟著東家,即四海鏢局的總鏢頭出生入死。總之,他戴德是四海鏢局的開國功臣,為四海鏢局流過血的。
此話說多了,那些腳伕就不怎麼相信這位陳大掌櫃,因為在的四海鏢局,戴德連李城北的面都見不著。腳伕們也不破戴德的面子,讓他吹噓。一個人吹吹牛皮並不是什麼大毛病,而且戴德一直把他們當作朋友。一個人把做苦力的腳伕當作朋友,那他豈非好人。
就戴德忍不住摸他那發紅的鼻子的時候,那位叫麻皮的腳伕從位置上站起來,對戴德道:“陳大掌櫃,天氣這麼冷,您老來喝一杯。”
戴德的手從他的鼻子上拿下來,很和氣的笑笑,表示自己挺忙的。
大雪還在下著,客棧裡那些腳伕已經走了,留在客棧的商人也已回房入睡。這時,戴德才真正空下來。
他讓廚房炒了他為自己特意留下的狍子肉,溫好了酒。自得其樂的吃喝。
而就在這日晚間,戴德正在享受狍子肉,古方頂著風雪來到了四海客棧。古方手裡拿著他剛剛獵獲的野兔。
自定遠鏢局出了要招鏢師的公告後,戴德就有了一個計劃。他想讓自己的小舅子古方進定遠鏢局。
此時,自古天成死後,已過了十年,古天成的妻子和二房趙氏也已故去。古方已經十四歲了。
在古方十歲那年,戴德讓古方上了兩年私學。等古方學了《千字文》和《三字經》後,戴德就讓不古方繼續上私塾。
戴德說:“書讀了沒什麼用處。只要認得幾個字就可以了。有些東西是書本里學不來的。”
從私塾輟學後,戴德就讓古方跟著廿八鋪村裡的一位老獵戶學打野物。戴德的理由是古方跟著老獵戶多學一些本事。
戴德一直對古方不冷不熱。在戴德潛意識裡,他一直覺得古方無足輕重,畢竟,他從古家的衰敗中得了不少好處。他一直有這種想法:就是等古方再年長些,給他說一房妻室,再給他幾百兩銀子。打拍他回峽口鎮那老宅。
不過,現在他的想法變了。他想讓古方去定遠鏢局。定遠鏢局在廿八鋪周邊,甚至在衢州府勢力極大。戴德想這是個好機會。古方將來如果能在定遠鏢局站穩腳跟,對自己可是有莫大的好處。
而且還有一層好處是,古方如去了定遠鏢局,無論好歹,他是連安置古方的銀子都省了。
因此他見古方來到客棧,第一次表現出少有的熱情。竟然叫客棧的夥計拿副碗筷,讓古方喝一杯酒暖暖身子。
古方也是第一次看見姐夫戴德對他這麼熱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搖頭拒絕。
戴德笑著說:“以後你是男人啦,酒得學會。將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他硬是給古方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