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真的要見他嗎?”Black笑意更深。
穆佑嵐頓時一怔。
Black說得沒錯,見到因不肯屈服而飽受折磨的爸爸,只會重挫他的銳氣,令他被憤怒之火矇蔽,就算機會放在眼前也不懂得把握……
回想起過往種種,穆佑嵐心中有說不出的後悔,他應該堅持和爸爸見面的。
十年了,在Black交給他的錄影片段中看著父母日漸衰老,他卻什麼也做不到,十年來,他只能當一隻棋子,任由BLack操縱,直到Black真正的大本營被搗破,親身到香港和龍天宏對決,他才能乘機趕來拯救被囚多年的父母。
可惜他一直以來的努力,換來的卻是一堆白骨。
對著遼闊無邊的大海,他放聲大吼,沒有迥響回應,只有憤怒的浪濤在斥責他的無能與背叛。
“嗨!”遊心澄笑嘻嘻地和像石膏像的穆佑嵐打招呼,便自顧自的抱著一大堆各式各樣的書籍,走進他倆的“甜蜜小窩”——雖然只有她一廂情願地想。
穆佑嵐一動也不動,徹底無視她的存在。
“看到淑女拿著這麼多東西也不跑過來幫忙,沒風度。”關上門,她把書放在地上,看到擱在桌上的食物完全沒動過,瞭然一笑。
“原來是肚子餓了沒有力氣,姐姐不怪你喔!”她如風的身影飄到他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臉上親了一記。
“你——”他怒目相向,厭惡地往臉上猛擦。
“不是立下決心無視我的存在嗎?這麼快破功真丟人唷!”她隨手拿起蘋果,輕輕往身上一擦便率性地啃下去。
“未洗的。”他一定是被虐慣了,幹麼關心這磨人精!
“有什麼關係!你兩天不洗澡,身上的細菌不見得比這顆蘋果少,我不也親了你嗎?”語不帶刺不是遊心澄,望著他連日來一直穿著同一件恤衫的邋遢模樣,她就想笑。
“我沒有被人鑑賞的習慣。”他斜睨著“隱蔽”的攝影機忿忿地道,兩天不洗澡對他來簡直是酷刑,但總不能便宜了這無恥小女人,誰知她暗藏了多少部攝影機呢?
“小氣鬼,給人看兩眼會少根毛嗎?”
“想看個夠可以到星期五餐廳。”
“可惜你沒有在那兒坐鎮呀!我偏偏只想看你,要不我推薦你去客串幾天,在美國我有不少相熟的名店呀!以你的條件一定會一炮而紅的。”她壞壞地笑著,不忘熱絡的推薦。
“我跟‘大富豪’與‘中國城’的老闆也有交情,你嫌太無聊可以去坐坐,不過你就不一定夠資格在那裡上班了。”不懷好意地往她不見“偉大”的上半身一瞟,他邪魅地嘲諷。
她回以甜甜一笑,半帶危險意味地瞄他一眼。
以為她連香港兩大著名夜總會的大名也沒聽過嗎?
若以為一句話就能堵住她能言善道的嘴巴未免太天真了,她是吃定他的。
“沒關係,反正我不缺錢,倒是你比較辛苦,噢!不!辛苦的是慷慨的無名氏,每個月都向無國界醫生、紅十字會、樂施會,還有那個什麼跟什麼捐款,怪不得會弄得家徒四壁了。”穆佑嵐的家還真嚇人,當她和龍天承等人走進他的家,眾人立時瞠大眼。
“一張摺疊式的木桌,兩張沒有靠背的椅子,一張簡單的睡床,可引入古董的電視機,幾個盛載衣物的膠箱;熨斗、熨衣板、電風扇等小電器隨意擱在地上,惟一追上時代的大概只有置在電腦檯上的電腦。
“這還算是一個家嗎?
更是可怕的是空空如也的廚房,不單找不到半件爐具,就連電冰箱也沒有,只有一大堆空的、半空的礦泉水瓶;浴室可能是惟一正常的地方,基本的衛生清潔用品不至缺乏。
凝視著如此陋室,眾人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問題
表面上風流不羈、熱愛享受人生、遊戲人間的穆佑嵐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
起初,他們也曾懷疑他把其他貴重的東西都搬走了,但再三細察四周,實在找不到重物搬動的痕跡,多年來從沒有任何人到過他的“家”,眾人的心都懸在半空。
為什麼他要這樣虐待自己?
終日活在欺騙、謊言、出賣中,內疚的煎熬令他對人歡笑揹人愁,這種生活的滋味又是何等痛苦呢?
縱使沒有人出口,更不瞭解他出賣朋友的原因,在那一剎那,沒有人再計較一切,就連整件事最大受害者齊子望和凌冬兒的怨懟也一點一點地消逝,沒有人不為他的痛苦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