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凌晨四時四十五分,第一攻擊波的六個師團日軍部隊十五萬人·藉著大霧的掩護,從抹谷方向傾巢而出,先頭的兩個師團,已經離開抹谷相當一段距離。
戰場平靜,入目是漫天大霧,看不清任何目標,伊藤的兩手·都是冷浸浸的汗水,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再給他五十分鐘的時間,六個師團的皇軍部隊,就會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毫無徵兆的出現在支那魔鬼唐秋離的部隊眼前,發起致命的一擊·會改變緬甸戰局的整個局面。
對於遭到突然攻擊的部隊來說,這漫天的大霧,會增加支那士兵的恐懼·他們不知道濃霧之中,會有多少皇軍士兵跳出來,把冷森森的刺刀,刺進他們的胸膛,這是一場保佑大日本帝國東南亞派遣軍的大霧,是天照大神對他伊藤嚴三郎的特殊眷顧。
參謀長武村冷冷的聲音,打碎了幾乎凝固的氣氛,“總司令官閣下,我有個疑惑,既然第一攻擊波的皇軍部隊進展順利·目前,沒有遇到任何阻擊,已經逼近孟密,我們在璃保大峽谷防線內的第二梯隊,為何不銜接攻擊的節奏?”
“如果支那魔鬼唐秋離在孟密一線佈置的兵力,遠超過我們第一攻擊波的部隊·這環節間的脫離,會給皇軍部隊帶來極大的危險,即使是總司令官的第二梯隊出擊,近四十多分鐘的攻擊節奏空白,會導致第一攻擊波的皇軍士兵全體玉碎或遭到重創,還希望總司令官閣下,指教一二?”
伊藤幾乎要忍不住回身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見過白痴的,沒見過這樣豬頭的,就算唐秋離在孟密一線佈置百萬大軍,第一攻擊波六個師團陷入重圍,他有能力在一個小時之內,把十五萬皇軍士兵一口吞掉?”
“槍聲未響,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貿然把派遣軍主力部隊全部投入進去,抹谷這個大陷阱,會比這濃霧還恐怕,倘若發生意外情況,我伊藤就會輸掉全部的本錢,自己現在的戰術配置,就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兩全之策。”
這些話,伊藤是沒有耐心或者是不屑於對武村細說的,他連看一眼這傢伙的心情都欠奉,所以,伊藤頭也不回的,用同樣冰冷的語氣說道:“參謀長,關於戰役指揮的細節問題,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何況,武村君從來沒有到過真正的戰場。”
武村被伊藤的幾句話,氣得臉色鐵青,本來被伊藤涮了一道,就心裡窩火,這功夫,心裡的火苗子“呼呼”的竄起來,剛要大發脾氣,看見司令部裡所有的軍官,不善的眼神兒,才醒悟過來,自己在伊藤的地盤兒上,勢單力孤,僵持下去,沒什麼好果子吃,自己剛才的話,實際上是逼著伊藤把第二梯隊的部隊,全部投入進去,是有些越權了,硬生生的把一口氣咽回肚子裡,眼睛冒火的回敬到:倘若因為最高指揮官指揮失誤,造成皇軍部隊遭到重大損失或者是導致緬甸會戰計劃的失敗,我將會向大本營如實報告情況,請總司令官閣下好自為之!”
最後的幾句話,已經是在威脅了,伊藤猛地回頭,眼睛毒蛇一樣,掃過武村白皙的瘦臉,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悉聽尊便,”然後,直接把武村當做空氣一般存在,沒有再看一眼,沒有命令衛兵把這個豬一樣的笨蛋,直接轟出去,伊藤已經是盡最大的努力在剋制自己了。
就在伊藤和武村勾心鬥角、橫眉冷對的時候,獨立師炮兵第三炮群,已經做好了炮擊準備,鄭勇對著電話簡潔的說道:“開始吧!”
一陣悶雷般的巨響,在這個濃霧瀰漫的凌晨忽然響起,由遠而近的尖嘯聲,撕裂空氣、穿透濃霧,驟然而至,“轟、轟、轟!”爆炸聲響徹在濃霧之中山野,孟小柱“噗”的吐出嘴裡的泥土,咧嘴笑了,“炮兵打得夠準的,炮彈差點兒砸在自己的後背上。”
雖然霧大,炮彈爆炸時的火光,就像是雲層裡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周圍的空間,孟小柱從炮隊鏡裡,一眼就捕捉到,飛起的肢體碎塊,他不禁低呼一聲,“打得好!”“炮群,炮群,偏左一一三,方位一八零,全方位覆蓋,”報完這幾個數字之後,收起炮隊鏡,如同敏捷的猴子一樣,鑽進山洞裡。
再不跑,就真的被自己人的炮彈炸成碎片了,他太清楚時間報出這些數字之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幾千門火炮齊射,高速飛行的金屬彈丸,撕裂空氣、撕破濃霧,帶著尖利的嘯叫,呼嘯而至,緊接著,如同千萬條金蛇在遊走般的閃光裡,巨大而連成一片的爆炸聲,在濃霧裡迴盪,衝擊波激盪著濃霧,濃霧裡,是數不清的金屬碎片,在呼嘯、在旋轉、在切割、在毀滅。
站在指揮部裡的伊藤,忽然感覺腳下一顫,滾滾而來的低沉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