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傢伙,滿臉橫肉,袖子挽到胳膊肘,全然不顧女人和孩子的哀求,兀自用手裡的棍子,抽打已經一動不動的男人,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著,顧大山上前奪下這幾個傢伙手裡的棍子,一腳就把打得最起勁兒的那個大漢踢個跟頭。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幾個大漢和圍觀的人,都給驚呆住了,一個看似為首的大漢,三角眼裡的寒光,一閃即沒,看著圍上來的警衛班戰士,並無懼色,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這位長官,我們在討債,沒礙著您什麼事兒吧?怎麼動手打我的兄弟?”說完,還用手捋了捋油亮的分頭,一臉的倨傲之色。
語氣很強硬,還帶著責問的意思,看來,對周圍的槍口,並沒有放在心上,想必是有所依仗,顧大山沒有理會他,扶起這個跪倒的女人,詢問事情的緣由,面黃肌瘦的中年女人,畏懼的看著這幾個大漢,沒敢開口,眼睛裡閃動著極度恐懼的光。
在顧大山的一再追問下,這個女人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地方口音很重,再加上抽抽噎噎,顧大山飛來好大勁兒,才知道個大概,這個女人訴說事情經過的時候,這五六個大漢,雙臂環抱在胸前,嘴角帶著冷笑,並沒有離去。
打人的這幾個,是跺莊最大的財主孫百萬家的護院,這個孫百萬,家有良田幾千畝,騾馬成群,跺莊一多半以上的住戶,都是他家的佃戶,還在臨沂城裡開著幾處大買賣,就是個有錢,以前,在韓復榘的山東省府,做過一任廳長的高官,不過,這傢伙的為人實在不咋的,對老百姓比閻王爺還狠。
在跺莊地面兒上,孫百萬就是土皇上,用他自己的話說,一跺腳兒,半拉沂蒙山都抖三抖,官匪兩條道長走,黑白通吃,據說,和魯西南最大的土匪頭子劉磨頭,還是拜把子弟兄,家裡也有百十條槍,地道的惡霸,老百姓背地裡管他叫“孫閻王。”
被打的這個姓劉,是孫百萬家的佃戶,就因為今年的租子沒交夠,把家裡所有的糧食都劃拉了,也沒夠,一家四口人,只能扎脖子捱餓,就這樣,孫百萬還不依不饒,派來幾個護院,封門砸鍋,把一家人攆到大街上,硬逼著他把剛剛十一歲的小女兒,送到孫家大院當使喚丫頭抵今年的租子。
劉佃戶知道,孫百萬是活閻王,孫家大院就是閻王殿,剛剛十一歲的孩子進去,那就等同是進了老虎嘴,不定那天就給折磨死,死活不答應,爭執中,孫家護院動手搶人,劉佃戶拼命攔著,拉拉扯扯中,把一個護院的衣服袖子扯壞了,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
幾個護院當時大怒,一頓拳打腳踢,把劉佃戶打倒在地不算,還用棍子往死裡打,這邊的哭鬧喊叫,引來了幾百人圍觀,可懾孫百萬的勢力,那個也不敢出面阻攔,都面帶驚恐的看著這一幕,眼看著劉佃戶有出氣兒沒進氣兒,這幾個護院還不肯罷手。
顧大山趕上的就是這一幕,他聽完,內心的怒火已經無法抑制,都是窮苦人出身,他無法忍受老百姓這樣被欺負,扶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劉佃戶的時候,身上已經冰涼,早沒氣兒了,看著兩眼無法閉上,滿身傷痕的劉佃戶,顧大山輕輕放下他的屍體。
朝著警衛班一揮手,幾個戰士上前,就把這幾個護院用槍逼住,顧大山眼中冒火,惡狠狠的盯著這幾個傢伙,幾個護院看到滿臉猙獰的顧大山,也是心中一顫,為首的護院趕緊說道:“長官,為了一個窮棒子,咱們犯不著這樣,韓大帥在的時候,孫老爺和咱隊伍上,交情不淺,這事兒您也要插手?”最後一句話,帶著威脅的意味。
顧大山猛地拔出配槍,一陣清脆的槍聲,驟然響起,幾個護院的腦門兒上,出現拇指粗細的血窟窿,身子晃悠幾下,瞪著不敢相信的眼睛,頹然栽倒在地上,殷洪的汙血,流得滿地都是,圍觀的人群,被突發的一幕,給嚇呆了,慌忙要跑,被顧大山喝止住。
顧大山朝著人群喊道:“鄉親們,我們是華北獨立師的部隊,到這裡來,就是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的,從來不欺壓老百姓,對這樣的惡霸,我們必須懲處,我是營長顧大山,殺人償命,他們這樣殘忍的打死一個貧苦百姓,我代表部隊宣判他們死刑,也是他們應得的下場,看哪個還敢拿老百姓的性命不當回事”
顧大山說完,對自己這番話和斷案的水平,很是滿意,等著老百姓暴風雨般的掌聲,可是,沒有,圍觀老百姓麻木的臉上,反而是驚慌的神色,眼神中,閃著無法壓抑的驚恐,都試圖遠遠躲著他,這讓顧大山很是鬱悶,他弄不清楚,這地方的老百姓,怎麼會這樣?
(未完待續)
第六百零九章 遭到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