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對劉心蘭說道:“心蘭,你身體不舒服,別勉強,就在房間裡休息吧,有梅雪陪著我敬酒就可以了!”
梅雪點點頭,為丈夫的細心而感動。
劉心蘭卻搖搖頭,說道:“那怎麼行!你可是堂堂的主席,別讓人笑話,找個未婚妻一身小家子氣,沒見過大世面,不敢見人,怎麼,師座大人,是嫌我拿不出手啊?”
劉心蘭故意調節一下氣氛,開玩笑似的說道,她覺得,因為自己一個人,讓大家心裡不舒服,是很失禮的事情,換句話說,顯得刁蠻任性了,古人都說,“莫做一人向隅,舉座皆不歡的事情!”
梅雪沒有笑,而是上前,保住她的肩頭,愛憐的說道:“心蘭,別勉強自己,秋離會理解的!”她知道,這丫頭心裡苦著呢,說是強作笑顏也不為過。
平心而論,梅雪絕對不希望,劉心蘭再出現在那樣的場合,鄉親們的目光,帶有太多的含義,恐怕這丫頭再受刺激,會受不了。
劉心蘭倔強的說道:“雪姐,我沒事兒,已經露過面了,都是秋離的鄉親,不出去,對秋離不好!”說著,摘下軍帽,捋了捋理烏黑的秀髮,又抻了抻軍裝,嫣然一笑。
三個人推開客廳的門,一陣歡聲笑語混合著濃烈的酒香、菜香,撲面而來,偌大的客廳內,擺了二十幾桌,鄉親們都推杯換盞,喝得正酣,保姆們流水價般,把一碗碗的豬肉燉酸菜,白肉血腸,搭配的精緻小菜兒端上飯桌兒。
“小秋,到這邊兒來!剛才你張大爺還問你呢!”唐秋離抬頭一看,是山虎的父親黃大爺,正在招呼自己,一面答應著,一邊兒低聲問梅雪,“給山虎打電話了嗎?”
梅雪小聲說道:“還用你操心,早打過了,山虎和歐陽蘭,馬上就到!”
“走,雪、心蘭,咱們先給黃大爺那一桌兒敬酒去!”唐秋離對兩人說道。
繞過鬧哄哄的桌子,唐秋離帶著梅雪、劉心蘭到了靠客廳一角的那張桌子前,“黃大爺,山虎和歐陽蘭馬上就到,張大爺、大娘,您二老身體可好啊!”唐秋離親熱的打著招呼,一邊從劉心蘭的手裡,接過一個碩大的酒壺。
“鈴兒!你是鈴兒嗎?這幾年你跑到哪去了?咋說回來就回來了呢,可想死媽了!”忽然,張大娘兩眼發直,嘴唇顫抖,直勾勾的盯著劉心蘭,嘴裡大聲的喊道,說著,顫巍巍的伸出枯瘦的雙手,隔著桌子,努力的去撫摸劉心蘭的臉頰。
老人的身體,抖動的如同寒風之中的枯葉一般,如果沒有桌子做依靠,就要栽倒在地上,張大爺也好不到哪去,端著酒杯的手,劇烈的抖動,杯中的酒,都灑出大半在手上,卻渾然不覺,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滿屋皆靜,所有的鄉親,都停住話頭,屏息靜氣的看著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唐秋離的母親,在一角,喃喃的說了句,“小鬼子造孽啊!多好的姑娘!”淚水便奪眶而出。
劉心蘭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自己內心的懷疑,終於得到了證實,這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就是秋離心目之中,最重要的那個女孩兒的父母親,自己和她長得一摸一樣,讓她的親生父母都誤認了,我果然是另外一個女孩兒的影子!
劉心蘭眼前一串金星亂蹦,搖晃幾下,梅雪急忙一把扶住她,急切的小聲喊道:“心蘭!心蘭!堅強些!”
唐秋離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響,他完全明白了,為什麼劉心蘭在見到鄉親們之後,突然情緒大變,皆因為鄉親們把他當做是小玲了,而且,張大爺和大娘,也誤以為自己的女兒沒有離去,突然回來了,以至於當場失態。
可以理解,兩位老人一直不願意相信,玲姐已經離去,或者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心裡始終有著一絲絲的幻想,突然見到和自己女兒一模一樣的劉心蘭,怎麼會不認為,女兒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以至於情緒失控。
自打小玲離去之後,兩位老人的身體,就垮得很厲害,再加上他們的兒子,為了沒影兒的私仇,報復唐秋離,投靠了日本人,甘心當漢奸,引狼入室,毀了整個唐家窩鋪村子,最後,被日本人砍死,兩位老人在一年之內,連著失去了一兒一女,孤苦無依,似乎所有的生活希望,都離自己而去。
比自己父母大不了幾歲的張大爺、大娘,提前邁入了風燭殘年,愈發的老態龍鍾,每次看見,都讓唐秋離好長時間,心酸不已,情緒低落,這也是他不敢,也不願意經常回定邊的原因之一,怕見到老人那無助的眼神,覺得是自己一生的虧欠,一生的遺憾。
“秋離!”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