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貞觀初年開始,朕導人諫諍,終於形成今日廣開言路之局面,朕心甚慰。
蘇卿,朕希望你保持如此精神,見到不合理的事情,可以直接說出來。”
蘇世長答道:“請陛下放心,臣這等脾氣,至死難改,只要不招煩就好。”
李世民點點頭,將戴胄喚了出來,說道:“戴卿,蘇卿他們參你,非是對你個人有意見,實因他們不忘國之大體,你明白此節嗎?”
“臣明白。”
戴胄躬身答道。
“知道就好。
蘇卿,戴卿在這件事兒上沒有做錯,他確實秉承了朕的旨意。
現在使用的還是《武德律》,其中條目不免苛刻,朕囑玄齡、無忌他們要以‘寬法慎刑’的原則成就新律。
現在新律未成,戴卿的所作所為與《武德律》相較,肯定要寬宏許多,這怪不了大理寺。”
蘇世長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臣等無話可說。”
“你們無話可說,朕今日卻有話可說。
你們所爭執的看似一件小事,其實其中蘊藏有很深的意思。
大家回憶一下,貞觀初年我們曾定下‘撫民以靜,惟重教化’之國策,這些年我們做得怎樣?魏卿,你是當初的首倡者,可由你來回答。”
魏徵出班道:“陛下當時定下‘撫民以靜’之國策,並輔以已故杜僕射所提四條措施:曰去奢省費,曰輕徭薄賦,曰選用廉吏,曰使民衣食有餘。
該國策即是以農為本,興農為要。
經歷了這數年時間,已經收到很好的成效,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至於‘惟重教化’,陛下接受秦朝及前隋使用苛政嚴律之教訓,不以霸道治人,而教化施於民心,使民風淳樸、政治清明,像以‘寬法慎刑’來處置犯人,即是施以教化的一條途徑。
不過,教化的過程非一朝一夕之功,短時間內是看不出端倪的,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陛下,臣這樣說,不知對不對?”
“很好。”
李世民眼中含有笑意,欣慰地說:“魏卿向來以挑剔聞名,朕的這項國策施行至今,得到魏卿的肯定,其實不易。
不錯,戴卿秉承‘寬法慎刑’的旨意,的確是教化於民的一條措施。
蘇卿,這件事兒今後不用再提,戴卿做得不錯。”
李世民的話語不多,然一錘定音,蘇世長不敢再多說,只好躬身退回班中。
李世民環視群臣,一字一頓說道:“本來蘇卿所奏是一件小事,然朕細細想來,覺得其中大有深意。
‘惟重教化’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需要我們君臣以及百姓共同努力,方能見到成效。
朕初登太子之位,即罷傅奕滅佛之奏。
按說傅奕滅佛之初衷並不為錯,當時天下人丁不旺,亟須興旺農事,將僧尼放歸本土務農,對農事定有小補,這是不言而喻的。
然果真這樣做了,其實是得小利而失大節。
儒、佛、道之經義,深入人們心中日久,若簡單禁止,必生禍亂。
朕這些日子大致想了想這些經義的要理所在,愈覺其經義博大精深。
像儒家尊崇一套完整的倫理道德,道家追求一種‘清淨無為’之境界,釋家弘揚與人為善之思想,這些經義皆是施以教化之有力手段。
朕即位以來,對這些經義不加抑止,讓其散入人心即可,蓋為此也。
朕施政以來,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即靠朕一人之力難以成事,是眾卿傾力輔佐,上下同心,方有了今日的局面。
國家若僅以嚴刑苛法來規範百姓,即是讓百姓被動地接受國法,不是讓他們從心底裡領會,難免掛一漏千。
我們施以教化,就是要用來解決這個難題兒。”
李世民的這番長篇宏論,內容儘管駁雜,但其主旨還是明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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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想借用儒、道、佛之經義,來潛移默化教化大眾,使人們從被動達到自覺的境界。
群臣中絕大部分人能聽明白,少部分人並不明白,在那裡迷迷茫茫,愕然而聽。
蕭礒此時已結束居家思過的日子,開始正常上下朝,他出班奏道:“陛下弘揚佛法,實為天下僧尼之福。”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朕弘揚佛法,確實如此,然朕剛才說過,像儒、道二家,也不可偏廢。
蕭公,你為佛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