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其實不叫“難看”,應該是“憋得難受”,因為任誰心裡樂開花,卻偏要裝出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都不會好過。
她更知道左摟右抱幾乎是每一個正常男人的願望,現在……他終於實現了。
其實三人同床並不一定要這樣,但唐艦長說芙蕾雅在睡眠狀態下會不自覺地釋放微弱電能。以她的體質靠太近會受到傷害,於是,事情就變成眼下這個模樣。
為什麼每次出事,最後都會被他佔便宜?外面那些敵對勢力這樣,連自己與芙蕾雅也逃不掉。
克蕾雅認為這就叫命運。
她跟唐艦長之間有一條眼睛看不到的繩。一頭拴著她,一頭繫著他……就像那隻伸進單衣裡不老實的手。
…………
天花板上矩陣燈管的光芒漸漸熄滅,唐方睜大雙眼,看著黑暗緩緩充滿整個房間。
芙蕾雅枕在他右臂上,腦袋瓜像一隻坐不住的猴子,研來磨去。小嘴鳴咂有聲,不知夢到什麼美食,偶爾還有一點溼潤滴落,那應該是她的口水。
克蕾雅抱著他的左臂,把頭埋在肩膀與枕頭的縫隙,一副害羞的樣子。
歡快的暗夜小精靈一窩蜂溜進房間,翻動芙蕾雅的長髮,在他胸口鋪成一張涼絲絲的青毯。
突然,一道陰影騰空而起,接著快速砸落。
唐方身子一顫,倒抽一口涼氣。
那是芙蕾雅不老實的腳,正好砸在他兩根大腿間某件比較脆弱的東西上。
很疼,很酸爽。
他有些後悔,暗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有些事看起來很美好,可一旦身臨其境,便會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比如婚姻。
這樣的環境下別說乾點合時令的事,就算只是單純的睡覺,難度也不亞於西天取經吧。
他試著去把芙蕾雅的腳推開,以免小蹄子再幹出點什麼人j共憤的事情。
哪裡想到一隻不屬於他的手伸過去,輕輕移開擔在兩腿間的腳丫。
黑暗中看不到克蕾雅的臉,卻能感受到她有些顫慄的手。
“原來……她也睡不著啊。”
唐方覺得這是一句廢話。
“唐方!”便在這時,一個聲音驟然炸響,芙蕾雅癔症似的一下子坐起來,說道:“今天不玩睡前遊戲嗎?”
他感到左側抱著手臂的嬌軟身體驟然一僵。
“在你頭髮上附著高能電子束的實驗已經完成,不然你以為頭髮為什麼變了顏色,趕緊睡覺。”
芙蕾雅沒有說話,一頭扎回枕頭上,摟著他的腰繼續睡覺。
肩頭傳來溫潤的吐息,克蕾雅的身體恢復柔軟。
唐方抓住她側身壓著的那隻手,五指交叉。輕輕握緊。
花香盈野,月色清幽。
陽臺上放著一盆黃色小花,那是克蕾雅在樓下院子裡採來擺上去的,有種讓人心安的味道。
……金針花有一個好聽的別名,叫忘憂草。
不知過去多久,芙蕾雅已經滑到枕頭下面。腦袋鑽進唐方咯吱窩,雙腳屈起,蜷成一個不怎麼規範的倒立z。
唐艦長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好,一直處於淺睡狀態,可能是太興奮,也可能是姿勢不怎麼舒服。
窗外傳來貓的叫聲,一道影子由房簷落在陽臺,然後接力而下,扎進花叢中發出簌簌輕響。
左側克蕾雅微微動了一下。肩胛與枕頭的縫隙傳來溼潤感。
唐方由迷濛中醒來,試著活動一下有些痠痛的右臂,忽然聽到身畔傳來輕微的啜泣聲。
他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根據肩胛處的溼潤以及聲音的來源,腦海中猛然生出一個念頭……克蕾雅在哭?
淡淡的月光滲進房間,依稀可以看到天花板上晶瑩的燈管。
唐方閉上眼睛再睜開,漸漸適應黑暗,大體可以看清房間裡的各種事物。於是輕緩地側轉身軀,看向枕邊人。
兩條清秀的眉毛時而弓起。時而舒展,有淚珠溢位眼角,打溼雪白的枕頭。
她蜷縮著身子,比芙蕾雅縮的更緊……
雙臂攏在胸前,不時輕顫幾下,好像受到驚嚇的小貓。
唐方試著輕輕拍打她的肩膀。發現毫無反應,想著她一定是夢到什麼,才不自覺的落淚。
他想起克蕾雅的出身,想起索斯亞那幢慘案,想起克羅坦的湖邊那個曾經倚在石塊上沉靜而安詳的女孩兒。
他忍不住伸出右臂。把她擁入懷裡。